常嘉赐到片石居的时候, 东青鹤竟然已经回来了,正立在院子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头看见常嘉赐连忙走了过来。
“去哪儿了?”东青鹤问。
常嘉赐避开他的视线,推开门走进了屋子:“还能去哪儿,废人的脚程就是这般磨叽。”
东青鹤听着他话里头带着莫名的怨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青琅他们。
幽鸩堵了常嘉赐说了半天话, 于被施了阵法的小厮们来说却不过是一个晃神的功夫, 所以面对东青鹤的疑惑, 他们全都回以茫然的目光。
东青鹤倒未细究,只对青琅使了个眼色便让人先退了。
回到屋内,东青鹤道:“你可是在担心鱼邈?”
常嘉赐脱了纱帽远远丢到一边,懒懒的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东门主这么施仁布恩之人,哪里舍得滥杀无辜呢。”
“你觉得鱼邈是无辜的?”
“不然呢, 难道你觉得是他下的毒?那中招的金雪里得蠢成什么样儿?”常嘉赐白了东青鹤一眼。
“但是鱼邈显然在袒护着谁。”东青鹤说。
常嘉赐冷笑的迎上他的视线。
东青鹤摇头:“我知道不是你。”
“何以见得?”常嘉赐好奇。
“你的伤还需得金长老调理, 而且……我就是知道。”东青鹤微笑。
“哼,花言巧语, ”常嘉赐搭起腿,“你信, 可是你们秋长老不怎么信呢, 他这一招‘借力打力’使得可是比慕容长老的‘柔远绥怀’要更高一筹。审不出鱼邈, 可以顺藤摸瓜先审同他交好的,”也就是常嘉赐, “审出了鱼邈, 另一个嫌疑之人便可逃过一劫了, ”那人便是关在秋暮望房里的沈苑休。
“没想到秋长老对那沈修士还挺情深义重的,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要保他一命。”说到这儿,常嘉赐落到东青鹤身上的视线变得阴阴凉凉,就跟一条带了倒刺的藤蔓,恨不得牢牢绞住东青鹤的脖子一般。
东青鹤只得无奈一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敢说在慕容骄阳来之前,秋暮望若真听了那羊山派死老头的提议,说要审鱼邈身边近两日与他往来密切的人,你会不答应?”
在常嘉赐尖刻的视线里,东青鹤退到了门边:“即便答应,也不过是给门内人一个交代,我自会护你周全。”与其面对诸多猜测,不如开诚布公地给站出来,这向来都是东青鹤的处事方法。
不过常嘉赐却不信,尤其看到东青鹤越退越远,他的心也不由冷了下来。
可是下一刻就听门外响起了脚步,站在那头的东青鹤轻轻打开了门,青琅和青越他们鱼贯而入。
望着那熟悉的木桶和一干泡浴草药,常嘉赐倒是回不过神来。
他可是记得昨儿个东青鹤才过度虚耗修为失了神智,而今日一早到现在,东青鹤是忙得脚不沾地,隔着这点距离,常嘉赐都能瞧得出他眼内的疲惫,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想为自己治伤?!
东青鹤挥退了青琅他们回过头来,对上的就是常嘉赐一张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东青鹤笑:“我没事儿的。”
常嘉赐皱起眉:“你这是找死啊。”
话说完又觉自己口气里像是透着关心一般,连忙沉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青鹤门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儿,若是东门主因此再有个三长两短,前有金雪里能骂我忘恩负义,后头就有你那些拥趸能把我撕个粉碎,东门主信还是不信?”
东青鹤听了这话反而笑得更深了,他走到常嘉赐的面前,一手抚上了他的腰际。。
“我说了,不会再有之前的事了,那只是一场意外,而且……你的伤已好了六成,此时若有所耽搁,会消弭之前费下的功夫,更是得不偿失。”
在常嘉赐怔楞时,东青鹤眼疾手快地褪了他的外袍,又除了他的里衣,然后将人抱进木桶中。
常嘉赐默默的靠在那儿,看着东青鹤向那里间而去,半盏茶后他又走了出来,抬腿也进到了水里。
常嘉赐忽然说:“我方才遇见偃门门主了。”
对面的东青鹤一顿:“在哪里?”
“你说呢?”常嘉赐笑,“我身上那么重的魔气,你要一直作势忽略我都替你累得慌。”
东青鹤蹙起了眉。
常嘉赐看着他:“你不问我他来做什么吗?”
东青鹤说:“他来找金长老。”
“不错,东门主果然洞若观火,除此以外呢?”常嘉赐眯起眼。
东青鹤却不说话了,只望着他。
常嘉赐挺起了背脊,挨到了东青鹤的身前:“怎么?东门主什么都不问是在顾忌什么害怕什么,还是觉得凭借自己的本事就能将一切都了如指掌?”
片刻,东青鹤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顺着那位偃门主的意思而已。”
“他什么意思?”常嘉赐疑惑。
东青鹤道:“让我怀疑你。”
常嘉赐一愣,反问:“你没有吗?”
东青鹤坦然地看着他。
常嘉赐表情有些扭曲:“对,他是来找金雪里的,可是除此之外,他还为了一件事来。”
东青鹤似有所觉,竟微微向后仰了仰头,想要避开常嘉赐的气息。
常嘉赐却不依不饶,又慢慢欺近了一分:“他说,他在找一样可解百毒可生修为超脱三界的神物,名为三青鸟翎羽,东门主如此见多识广,可是听说过这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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