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浑浊的水雾和血腥味,尸骸的腐臭味在其中翻腾的,让眼前的一切景物,死灵骑士们的黑堡垒,巫妖们的幽魂魔法塔,远古的深红之城,甚至整个赫纳斯半岛,都笼罩在一片模糊和朦胧之中。笼罩在这多灾多难的半岛上空上千年的黑色穹顶正在缓慢地散去,从深沉宛若地狱深渊一般的黑色,到雾水一般的灰蒙蒙的薄纱……虽然普通人在这样的能见度下依然看不清周边的景物,但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们却知道,某个萦绕在他们头上的幽灵,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活得像一条狗的幽灵,已经再也不存在了。
打定主意做带路党的血奸们在慌乱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两面受敌的憋屈感觉。这些被卡赞扶持起来的“暴发户”家族,原本就已经准备老老实实地在瘟疫之王的淫威,啊不,圣座的英灵统治之下,老老实实地当狗了。虽然每年还必须要“贡献”一对童男童女交给巫妖们去做实验;虽然必要要在作为死灵骑士们的马前卒冲锋陷阵当炮灰,而且胜利了只能得点残羹冷饭失败了却是炮灰兼替死鬼;虽然就算是强大的日行者,也必须在评议会的遥控指挥下,进入人类列国去做间谍密探这样低贱的勾当;但不管怎么说,任何一种自然存在进化的生物,韧性其实也是很强的。在卡赞的治下,姑且也还是能勉强过下去的,那么何不老老实实地真正地做做顺民呢?
再S的生物,如果天天被人鞭笞,迟早也是会变成真正的抖M的。这是生物的天性,应该治,但却真的没法治。
可是,当黑暗天幕粉身碎骨,笼罩于天穹的阴霾烟消云散,深红之城的住民千年来第一次看到了天空中的光亮,而战争也在这一刻突然爆发的时候,带路党们才真的第一次明白,他们从来就不是所谓的自己人。
“吸血鬼们反了!”身披漆黑甲胄和猩红色战袍的基布利尔,高高举着手中的斩马大剑,号召着麾下的死灵骑士们向茫然的吸血鬼友军们发动攻击。他一个健步将一个还在向他大声申辩“我是无辜”的吸血鬼一刀两段,然后厉声喝道:“每一个家族的府邸都决不能放过,低贱的吸血鬼鼠辈,男女老弱,一个不留!连一只蝙蝠都不能放过。”
他是黑公爵之下,死灵骑士团中的最强者,理论上也应该是在黑公爵安格玛死后,最有可能成为死灵骑士团长的候选人。可惜的是,办公室政治永远看得不是能力,他由于“作风粗暴,不能团结同志”,在同级别同事间的风评很差,却连评议会都没有进,黑公爵之下的高位骑士长中的排名,也落在五六位这样尴尬的位置上。不过,同样也由于他“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的作风,这位死灵骑士长在基层死灵骑士中的威望却非常高。
于是乎,在这样一片混乱,整个赫纳斯的指挥体系都已经完全崩溃的情况下,雷厉风行的基布利尔骑士长便当机立断理所当然地接管了全军的指挥权,然后理所当然地根据一些一鳞半爪的结论得出了“黑暗天幕坏了——动手的是两个吸血鬼——吸血鬼叛乱了——吸血鬼必须死”这样的结论性脑补。
他没有去等待评议会的命令或圣座亲自下达的谕令,甚至也没有派人通知半岛各处幽魂塔中的巫妖,而是迅速集结了驻扎在深红之城附近的两个大队共计一千人的死灵骑士,再加上骑士们所掌控的亡灵士兵,浩浩荡荡的数万大军迅速开进了广场附近,开始挨家挨户地屠杀每一名视线范围内活着的吸血鬼。
“我们都是圣座忠诚的子民啊!我们没有犯什么错误啊!这一定是误会!”有的血族跪地向磨刀霍霍的死灵骑士们跪地求饶。也就像亚雯所说的那样,萨曼夏尔人,猩红之民的骄傲和荣誉,却远远没有活着重要。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幻想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打心眼里就从来没有把“活着”的吸血鬼看做是己方一员的不死者们,毫无悲悯之心地举起了屠刀,用力地挥下。
然而,这或许是这些同志赫纳斯半岛十几个世纪的亡灵领主们,最后一次在原住民面前抖威风了吧?
实际上,当血族们发现,以往的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当做垃圾扔在泥地里践踏的仿佛也不能挽救自己生命的时候,终于开始有人反抗了。从零散的开始有人躲闪抵挡,到一部分人开始举起武器反击,最后到越来越多集团化地反抗。于是,这样典型的自卫之举,却彻底落实了”叛贼“的事实。
“看到了吧,低贱的蝙蝠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们岂是吾辈不朽者的一员?脑后生着反骨,心里握着剑。只有将他们全部清除,我们才能真正拥有了一个纯洁而清洁的不朽者的国度!”基布利尔就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身旁的人如此说道。
大部分的死灵骑士点头表示了同意,但却也有理智派的人不满地说:“你这样只是将本来有可能争取的血族力量全部逼反!现在,黑暗天幕已经破碎了,我们必须集结所有的力量迎接随时有可能从高空出现的敌人!你想让我们两面受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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