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阿索格奄奄一息。他的身体虽然没有残废,至少四肢五官都还完整,却怎么都爬不起来,甚至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他不断地咳着血,面色灰败,双目开始渐渐地散光。如果没有大师级医疗咒文的救治,这位百年历史上注定会名传后世的金帐可汗,还能继续存活的时间大概也只有几分钟了吧。
于是,奥格瑞玛氏族联盟最优秀的巨魔巫医,祖莫沙?血怒,他明明已经断了一条腿,腹部的伤口也深到露出了血糊糊一般的肋骨和脏器,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却艰难地挣扎爬向了自己的大汗。他伸出了仅存的一只手,艰难地扭开了宝具“伊露薇的宝罐”上瓶盖,倒出来了一捧褐红色的药液,这便准备给阿索格灌下去。
这是何等让人动容的一幕啊!无论是袍泽之情还是忠诚赞歌,都值得让心中尚有善念的人感动。譬如说,陆希便非常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果然,一个民族,一个族群,一个国家,也往往会在这样国破家亡的时候,表现出光辉和升华啊!所谓的不屈与抗争,也绝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的软文能表现的,却恰恰是通过这些战士们在面对生死之时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决意来体现的——然后,他走上前去,让剑锋精确地从巨魔巫医的脊柱和脖子之间的交界处刺了进去。这可以准确地切断其脑干和脊髓,一击致命且绝不会有任何反复……呃,至少对付人类是可以这样的。
看上去,巨魔在解刨学方面大约也和人类也有不少共性呢。这位巫医大师的双目在一瞬间瞪大了,随即便完全失去了双目的焦距。他手里的药液洒到了地上,一瞬间便被这湿润燥热的泥土所吸收。
陆希很难确定在这一刻,“龙之心”阿索格在想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悲痛地瞟了断绝生机的巨魔巫医一眼,随即便直视着陆希。他似乎想要用眼神传达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却又似乎是什么都不想说。若阿索格是普通人,面对着陆希这个会掉到他一切的罪魁祸首,这时候大概唯一能表达的便是仇恨和诅咒吧。然而,陆希感受到了如此之多的情绪,却唯独没有这一点。
陆希拔出了剑,和可汗这样对视着,然后将剑慢慢地送入了对方的咽喉之中,一直到他完全断气,都没有转移视线。
对待这样一个人物,自己应当是有义务目送其彻底离开的。陆希想。他直到系统确认阿索格确实是已经死亡了,这才看向了现场唯一还活着,还能动的,甚至还有战斗力的兽人,天灵萨满隆萨斯。他或许也是奥格瑞玛唯一还活着的传奇中人了,大约正因如此,才在炮弹爆炸的自击中活下来了吧。他的身体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完好无损,周身都泛着青色的光晕,皮肤上甚至隐约出现了鳞片的痕迹。
“龙鳞甲术?呵,用萨满魔法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陆希笑道。
“本质上,萨满用图腾柱施法,和卷轴的原理其实很接近……当然,能模拟出高环奥术的效果的图腾,这确实非常少见便是了。龙鳞甲术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疾风道。
既然能施法,说明隆萨斯现在还健康得很呢,然而,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反击的原因也很简单——疾风这时候正那法杖对着他的脑袋呢。这么近的距离,不管是挨上一发真空爆裂、解离术亦或是空间塌陷甚至终极毁灭法球之类的东东,就算是真龙也都是抗不下来的。
“这并非龙鳞甲术,而是被称为先祖神通降世的萨满魔法,可以将先祖的能力呼唤到自身。我的先祖是兽人的传奇英雄,屠龙者亚罕。他的身体被龙血浇灌,从此便觉醒了呼唤龙鳞甲胄的灵魂天赋。”隆萨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在这种生死关,他都还记得要和自己的敌人严肃地讨论魔法的种类和性质,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优秀施法者啊!
“是吗?我听说亚罕曾经以自己的双臂撕裂了真龙的头颅,于是才沐浴了龙血的精华,的确是豪勇的传奇英雄。”陆希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那一位可是帕肯斯的忠实追随者,乃是最早的嗜血圣者。嗜血之王之所以能确定自己在奥格瑞玛的神权支配,也少不了那位‘初代哈什么发’的东征西讨呢。他后世子孙大多不肖,没有出过一位金帐可汗,唯独你这位稍微成器一些的后人,却背叛了祖先的信仰啊!”
“呵呵呵呵,信仰并非是奴役,尤其是到了我们这样的境界,便更是如此了。就算是先祖在这里,他也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的。”隆萨斯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遗憾,但是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
他继续道:“那个时代,嗜血之王的存在和教义,将会空前地团结所有的氏族。只有凝聚在一起,我们才有可能在那个时代,为大家寻到一丝生路。然而,到了现在,他的存在,却将自己嗜血和杀戮的欲(喵)望绑缚到了氏族联盟的存续上。大多数的部民将供奉和祭拜他视作理所当然,而一半以上的优秀人才更是将己视作了扩大其神威的马前卒……这不是很讽刺吗?兽人最优秀的战士理所应当是为了扩大兽人的生存空间而战。我虽然是天灵萨满,所谓氏族联盟的最高宗教领袖,却对此无计可施。如此错乱的认知,更让我确信,现在的氏族联盟,是不需要嗜血之王了。我们想要解放,无论是在世俗上,还是灵魂上,便必须要彻底地让他成为过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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