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程复而又去见了肖老太太。
此时,堂屋内已经不见周氏的影子,肖程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时隔十一年,他现在还真认不出自己的妻子了。但周氏是肖老太太的内侄女,他想让王氏当平妻还得通过肖老太太的首肯方可。
肖程体态匀称,虽已中年,但丝毫看不出颓唐,倒是比年轻时候愈发有男儿气韵了。
不过,这也只限于表面。
肖程几次参加科举,却是屡试不第,他如今又是这个岁数的人,想要再通过科举入仕几乎是没有可能。士农工商,他出生诗礼之家总不能去做买卖,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着肖大爷在朝中的势力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这件事依旧需要肖老太太出面。
故此,肖程极需要巴结的人,不是王氏,也不是周氏,而是眼前这个年过五旬的肖老太太。
肖程的姨娘走的早,他自小就是跟着肖老太太长大,对肖老太太的话言听计从,否则多年之前也不会答应娶了周氏。
即便周氏生下双生子后伤了根本导致再也无法生育,肖程也不敢再纳新人进门。
肖程走到肖老太太跟前,撩了衣袍便跪了下来,嗓音听上去像是十分愧疚,道:“母亲,儿子给您添麻烦了。芷婼她原先根本不知我已家中娶妻,她又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想………想让她做平妻。”他声线不稳,明显底气不足。
彼时,肖程在府上时极少会对肖老太太提出恳求,他此言一出,肖老太太大约知道了他的心意。
她虽然一心护着周氏,但事情要是闹的太绝,肖家的脸面也过不去。
肖老太太道:“二爷啊,你信上已经言明是王氏救了你,王家又给你遮风挡雨了十载,咱们肖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主儿,这等恩情是不能忘的。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老婆子也不好阻挡你。只不过正妻归正妻,平妻还得低了一等,你这一碗水该如何端,你自己掂量着点!”
老太太语气突然加重。
她虽已经答应了肖程的请求,但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即便王氏是平妻,她也没法跟周氏平起平坐,百年之后也是没有资格入祠堂的。
肖程抬臂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忙俯身对肖老太太叩头,颤声道:“儿子不孝,这一走就是十年,幸好家中还有大哥照拂,母亲此番仁德大义,儿子一定铭记在心。”
肖二爷打小就很顺从肖老太太,闻此言,肖老太太也逐渐消气,“老二媳妇之前诞下双生子伤了根本,二房也得有个男嗣,你信上说那孩子叫良哥儿?我瞧着倒也机灵,子凭母贵,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二房的将来着想,二爷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起来吧,你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亲手带大,既然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大爷在大理寺倒也有些人脉,待他得空,给你寻几条路子,谋个闲职还是可行的。”
肖老太太一番话听似发自肺腑,肖程弓着身子起来,又是一番连连致谢感慨。
“你今个儿刚回来,老二媳妇那里,你也得去见见,你们夫妻两人十年未见,她今儿心里不痛快,这种事也不用我这个老婆子操心,行了,你去吧,我也乏了。”肖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声线愈低。
肖程刚退了出去,李嬷嬷从一侧悄然靠近,低声道:“老太太,您真同意王氏当平妻?二夫人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消停。”
肖老太太幽幽闭了闭眼,手里的紫檀木佛珠油光发亮,眸底突然闪现一抹异色,“她要闹就由着她闹去,我这个婆母总不能凡事都替她摆平了,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现在王氏是带着儿女过来的,又与二爷有夫妻之礼,我若这次压着二爷,多少说不过去。”
李嬷嬷心中了然。
肖老太太是个人情达练之人,素来做事稳妥,叫人寻不出半点瑕疵,人前人后都是个厚德载物的老者。
这件事不是肖老太太不想插手,而她是不想当那个恶人。
肖老太太又道:“老二媳妇要是立不起来,也怪不得旁人抢了她的地位!既然二爷回来了,她也该学学怎么当二房的正室!”肖老太太也是想让周氏自己去领悟。
*
肖程急着去碧桂院将好消息告诉王氏。
最起码,他自己以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肖程一路急步,却在行至甬道时戛然止步,在离着他数步之远的地方,就见周氏着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双眸润泪,哭的通红,眼底还有一丝埋怨一闪而过。
肖程自觉对不起她,彼时夫妻两人便相敬如宾的过着日子,没有超乎这之外的温情,因着周氏是肖老太太的内侄女,肖程对周氏自是敬重。今日一见她,却是半晌没有忆起她。
十年了,周氏身段面容都有不小的变化,而肖程也愧对于她,眼下四周无一人,肖程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此前失忆,并不记得曾与你成婚,你休要怨我。”
一语至此,肖程上前走了一步,双臂抬起将周氏拥在怀里。
肖程这人没有其他优点,对妇人却是温柔有加,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周氏,都能让周氏目眩神迷。
“二爷,妾身想您………”周氏的脸埋入肖程宽大的肩头,含怨带嗔的不住的抽泣。表现的柔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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