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在青山旅馆住下开始,江森就有点心绪不宁。心绪不宁,当然就要调整,于是江森就做了一下午的数学题,然后晚饭之后,又接着做了第二张。
不过做到八点出头,就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早上起得太早,又是赶路,又连续见了两个熟人,确实精力和体力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挑战。眼见注意力确实无法集中了,他干脆就放弃了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果断去洗了个澡,然后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早早睡下。
不过这一觉,从刚睡下开始,就不太踏实。
许是睡觉之前做题做得太猛,闭上眼后睡眠很浅,很快就做起了梦。梦里那个女人再次出现,楚楚可怜地求了他半天后,又拉着他一起往井里跳。跳进井里后,江森就感到喘不上起来,那种喉咙被掐住,呼吸的能力被完全剥夺的濒死感,让他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大冬天的,青山村气温近乎零下,房间里也没开暖气,他却睡得满头大汗。
惊醒后,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愣了半天,江森才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走下床,然后去卫生间放了个水,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又拿起矿泉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情绪终于完全平静。
“唉……”江森坐回床沿上,轻轻叹了口气。
跳井自杀,应该是最痛苦的死法了吧。
活活地、眼睁睁地等着自己在一个无法缓解痛苦的过程中死去。
精神上的恐惧和肉体上的痛苦都有了。
“所以我这辈子,一定要学会游泳!”江森忽然得出了一个很神奇的结论。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电子表看了眼,才不过9点出头。
然后关掉灯,又躺回被窝里,继续接着睡。
只是这次没过两分钟,就又被吵醒了过来。
嗡嗡嗡……
嗡嗡嗡……
白天一直没关也没人打进来的电话,突然间响起,江森有点挠头,伸手拿过手机,接了起来,然后听电话那头的牛所长说了几句话,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好,我知道了。”他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
然后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看了足有二十分钟,看着看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口气睡到早上七点。
等到手表的闹铃响起,江森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然后显得很麻木穿上拖鞋,走到厕所,嘘嘘,刷牙,洗脸。
洗漱完了出来,又继续保持麻木地穿好衣服裤子,袜子鞋子,然后拿上手机和钱包,就出门下了楼,书包就扔在房间里,没直接退房。
又过了十几分钟,七点半差几分,他走到了乡派出所跟前,刚好吃完早饭。
派出所里的人早知道他要来,一露面,就马上被领到了牛所长的办公室。
“节哀顺变。”牛所长满眼血丝,眼圈很黑,明显是彻夜未眠,见到江森来了,他马上站起身,表现出了对死者家属充分的遗憾之情。
“嗯。”江森轻声应道,又淡淡地询问:“什么情况?”
“机械性窒息。”牛所长道,“简单来说,就是……淹死的。”
“掉水里淹死了?”
“不是。”牛所长道,“一开始是掉水了,后来救上来了,我们这边的同志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本来也就是救过来了,但是你爸他……长期饮酒,加上刚做了胃部的手术,可能是多方面原因结合,然后就胃出血了,胃出血的时候,刚好又赶上他中风复发,呼吸功能本来就是受限的,肚子里的血就灌进气管里面,活活闷死了……”
江森听完后,愣了许久许久。
就在牛所长以为他要哭出来的时候,江森却轻轻一声,“哦……”
哦?
整个派出所里的人,全都讶然看着江森。
江森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跟医生都跟他讲过,不能喝酒了。”
“嗯,我知道。”牛所长道,“我都听你对他说过好多次。”
江森搬了条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又沉默了几秒,问道:“昨晚上,救我爸的那个警察叔叔呢?”
牛所长道:“在休息,昨晚上我们大家都没怎么睡,开车过去把你爸的尸体运回来,就差不多十二点了,县刑侦的人也过来了,还有法医室的,弄到三点多,才把报告材料弄出来。”
江森点点头,表示理解。
和平年代,非正常死亡,就是大事情。
牛所长又继续道:“本来我们还希望通过你爸,再查一下人口拐卖的那条线索,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以后你的身世,只能靠国家数据库开查了。”
“嗯。”江森点点头,又问,“那接下来呢?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没什么了。”牛所长道,“我们去县里确认一下尸体身份,然后你爸的尸体怎么处理……”
“捐了吧。”江森直接道,“要是瓯医不嫌弃的话。”
牛所长一愣。
边上从他办公室旁走过的人也一愣。
江森又道:“县里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太辛苦了,为我爸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如果那位救我爸的警察叔叔醒了,请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当面感谢他。”
牛所长有点傻眼,问道:“江森,你这……不是在说反话吧?”
“不是。”江森很认真道,“他能把我爸那种人渣从水里拉出来,还给他做人工呼吸,差点把人救回来,冲这个我也得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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