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頫像孩子似的撒娇,天佑他们几个都憋着笑。
曹頫向来也不在侄子们面前端长辈的架子,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对李氏道:“伯娘瞧瞧,几个小的都笑话侄儿……您可不能让侄儿空手而归……”
他倒不是真贪图东西,不过是引着李氏说笑罢了。
李氏笑着摇摇头,道:“多大的人了,也没个正形。罢了,罢了,难为你晓得心疼媳妇,我就成全了你。”
说着,她就抬头吩咐门口的绣鹤道:“去里屋将前两日找出来的那首饰匣子拿过来。”
绣鹤应声去了,而后从里屋抱了个包金的檀木匣子过来,仔细搁在李氏面前。
李氏打开匣子,里面一层层的,都是翡翠与玉的首饰,都钗、有钏、有镯,还有玉佩指环、耳坠子这些小物件。
玉有白玉、青玉、碧玉、黄玉、墨玉,看着成色,都是上品。
李氏将匣子推倒曹頫面前,努嘴道:“喏,既是要哄媳妇,就挑吧。”
曹頫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不好意当着堂兄、堂嫂的面挑长辈的东西,随手拿起个白玉指环,笑着说道:“伯娘的东西,都是好的,就是这个了。”
李氏睨了他一眼,打趣道:“嘴上说得厉害,这会儿怎么脸皮薄了?”
曹頫只是笑着,把玩白玉指环不说话。
李氏见状,从匣子挑出支白玉宝石簪、一对葫芦形耳坠子,又翻出一枚同颜色的白玉双瓜玉佩,拿了个锦帕包好,塞到曹頫手中道:“安心拿着吧,你哥哥嫂子们都有。”
说着,她交代初瑜道:“你将这首饰匣子收好,得空将首饰拿去分了。你外祖母、二老太太每处四件,姑娘们与你弟媳妇们每人两件首饰,兄弟每人一枚玉佩……别忘了老三他们那份……哥儿们就算了,男孩子不能太娇气。大老爷小时候,可是不沾这些东西。”
京城旧俗,每进四月,权贵人家的女眷多半要换玉首饰,李氏也正是因此,才想起使人找出这匣子玉首饰,分给众人佩戴。
初瑜应了,使人将首饰匣子收好。
孩子们听提及曹颙旧事,都看着他,想听下文。
曹颙“呵呵”笑了两声,这还是被绑架后的后遗症。除非见人的时候,或者贴身佩戴的玉佩,平日里他绝不往身上堆积那些招眼的东西。
等到孩子们大了,这两年出去上学,曹颙也跟初瑜交代过,不要让他们身上带贵重东西,就怕引来歹人的窥视,生出祸端。
曹頫想起少年时,自己喜欢华衣美器,爱在同窗朋友间显摆,只觉得汗颜。
屋子里其乐融融,婆子已经到廊下候着,请示何时开饭。
初瑜请示过李氏,吩咐摆饭。
因孩子们都在,李氏就叫人摆上大圆桌,老少三代一个桌子坐了。就是初瑜,李氏也叫她在曹颙下首坐了。
除了天宝由**抱下去,剩下八人坐了满满一桌子。
李氏坐在正位,看着儿孙们,白日接到圣旨时的迷茫与凄苦都已烟消云散。
没等曹颙用完饭,就有丫鬟传话,道是前院来客。
曹颙心里有数,是平王府来人。
他也不着急,悠哉地用了晚饭,才同曹頫一道从兰院出来。
张义在二门外候着,原来过来的不是王府管事,竟是讷尔苏亲至,现下在客厅吃茶。
想来是不想惊动李氏,才吩咐张义含糊着请曹颙出来。
曹颙兄弟进客厅时,就见讷尔苏耷拉着脸,看着心情很是不好,不知道是否是恼羞成怒。婢妾到嫡妻娘家闹事,说出去也是大笑话。
曹颙心中哼了一声,可没有心思看他的脸色。
讷尔苏与曹颙打了个招呼,而后对曹頫道:“给小五添麻烦了,改日姐夫请你吃酒。”
曹頫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若说麻烦没什么麻烦,不过是唬了一跳。”
讷尔苏看了看曹颙,却没有立时说话。
曹颙见他神色不对,竟是咬牙切齿,浑身难掩戾气,心中纳罕不已。
他想了想,对曹頫道:“小五你先回去,我同王爷有话说。”
曹頫也察觉出讷尔苏神色不对,不像是尴尬,倒像是无边的愤怒。只是这是他身边婢子闹出的事,想也迁怒不到曹家头上。
“既然如此,弟弟就先回去了。” 曹頫心中疑惑,挣扎了一下,看到堂兄给自己递眼色,还是起身先离去。
见曹頫走了,讷尔苏长吁了口气,道:“我刚才先去了东府,见了那贱婢……那贱婢……那贱婢竟然同吴氏结伴来京!”
曹颙听了,亦是变了脸色。
西北军中,能让讷尔苏顾忌的吴氏,除了十四阿哥的那位名满京城的宠姬,还有哪个?
雍正之所以给讷尔苏升爵,是相信他没有与十四阿哥勾结;若是这个时候听说两家内眷结伴上京的消息,会如何想?
“那个吴氏,怎么才回京?”曹颙问道:“她既然十四爷看重的人,怎么这般自在?”
讷尔苏恨恨地拍了下椅把,道:“都怪我一时心软,才有今日之祸。”
去年十四阿哥接到旨意驰驿回京,他就吴氏暂留甘州,说过些日子再安排人送她回京。
十四阿哥在时,京城的相关消息还封锁着;十四阿哥一走,各种流言就多了起来。
有说十四阿哥是被押送回京的,有说新皇既登基,定不会让十四阿哥平安到京。
吴氏听闻,放心不下,就带着几个下人准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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