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家三兄妹中,初瑜最看重的,不是小美人文蔷,而是少年举人文杰。
晚上安置时,她便不吝言辞地夸起文杰来:“爷,文杰这孩子不错,感恩知礼不说,待兄妹也友爱,小大人似的,有点像爷少年时的模样。”
曹颙也比较喜欢文杰,以并不聪慧的资质能得中举人,若没有用心苦读,不会有此成就。以他的年岁,心智如此坚忍,实是不易。
不管是出仕,还是习经营之道,只要他拿出这份韧性,总会有出头之日。
“魏五小时候,可是富贵娇儿,哪里吃过半点苦。这几个孩子,却是寄人篱下,受了不少苦楚,不过也好,梅花香自苦寒来,瞧着他们的样子,往后都错不了。”曹颙想起失踪数年的魏信,还是不愿相信他已故去,情绪有些低沉。
少年时最恶读书的魏信,要是知道自己长子中了举人,不知还会不会骂书呆无用。
初瑜没有察觉到曹颙不快,带了几分兴奋说道:“文杰人才好,年岁也相当,只是不在旗。不过这也没什么,使人补上就是。”
“咦?”曹颙听着有些不对劲,道:“年岁相当?”
“爷,姝平十四了……”初瑜说道:“榕院两位姨娘,年初就提及此事。五妹妹都出阁了,姝平只比五儿小半年。她又是免选的,咱们不替她张罗,谁替她张罗。老太太原是看好大姑奶奶家的礼儿哥的,只是因差着辈分,才没有提及。可是我觉得礼儿哥心气高,孙家父子如今又在内务府当差,说不定会挑姝平的门第。”初瑜说道。
妞妞名义上称呼曹颙夫妇为兄嫂,可实际上曹颙与初瑜也是将她当女儿养的。
听初瑜提及这个,曹颙侧过身子,刚想说几句妞妞还小的话,可是想着与妞妞同岁的五儿已经入宫,自己的妻子也是虚岁十五就嫁给自己为妻,年龄小的话就咽下,只道:“你说的对,孙礼不行。不说那一大家子人乱糟糟,就说以孙礼的聪慧,即便今科不第,下一科也是跑不了的。少年进士,正是春风得意,还不知会走到哪一步。若是大了,像他父亲那样好色,岂不是坑了妞妞。”
听丈夫这样说,初瑜倒是不好接话,要不然倒像是她挑是非,贬低外侄,便道:“当不至于,这些年瞧他,是个懂事的。”
“当年他父亲年少时,也是少年得意,人见人赞的,还不是到了现下这个境地。他是长子嫡孙,少时又经历波折,性子过于锋锐,终是失了仁厚。”曹颙叹了口气,道:“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子,还得再看几年。”
搁在后世看,孙礼就是有些心理障碍。毕竟父母决裂时,他已经十来岁,正是心情养成之时。
曹颙早已发现这个外甥有些不妥当,每次见他也旁敲侧击地出言开解,可是效果不大。
孙礼不仅对孙家有怨,对曹家诸人也疏离,这两年更是以读书为借口,鲜少随母亲回曹家。
这也算是叛逆期吧,曹颙这边只能劝曹颖几遭,叫她留心这个儿子,多加慈爱,克化他心中郁结。
“百善孝为先,礼儿哥性子虽有些孤拐,可待大姑奶奶却是纯孝,总错不到哪儿去。”初瑜道。
曹颙听了,倒是没有反对这一点。孙礼是孝顺母亲不假,可对其父的怨恨也是不容置疑。要不是有礼教伦常束着,怕是早已不认那个父亲。
虽说以孙珏过去的行为,孙礼的怨恨也情有可原,可男儿心胸,还是郎阔些好。
孙珏当年,就是心胸不足,一步一步走到死胡同。
想到这里,曹颙不由皱眉。
不管文杰现下表现如何温润,实际上他打小的境遇还不如孙礼。
孙礼有怨,文杰无怨么?
“别着急,先看个一年半载再说。要是文杰性子真好,就让两个孩子多见见,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曹颙想了想,道。
曹家虽在旗,可是平素行的却是汉人礼法。
初瑜本担心丈夫会因辈分问题,反对此事,才历数文杰的好处。没想到丈夫并无反对之意,她自是心满意足。
至于时间长短,她却不甚在意。
曹颙早就说过,自己这些孩子,不能成亲太早,要十八岁才能成亲……
*
魏家众人,被留了三日。
因桂姨娘想要早日布置新宅,所以三日后就带着文杰兄妹离开曹家,却了新宅。
那边宅院里,早已由曹颙安排人,收拾一新。这几日,魏仁就住在那边。
曹颙每日要去衙门当差,时间不便宜,便将魏家之事交代给天佑。
因天佑已经是生员,旗学那边,每天只去半天即可,所以正得空。天佑向父亲借了张义,带了几个下人,帮魏家兄妹迁居落户。
魏家兄妹的户籍,就从江宁,落到顺天府。
因有房产铺面,即便没有打着曹家的旗号,办起来也是利索。
因随着文杰他们进京的下人,只有两房下人与两个丫鬟,所以天佑又使人牙子带人过魏宅,请桂姨娘做主,挑了两房下人,四个小丫头。
他虽只有十三,却已经是挺拔之资,脱去孩童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年英气。加上这些年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不带骄奢之风,与人相处温文有礼。
正如初瑜看上文杰一般,桂姨娘也对天佑喜欢得不行。
可是她也晓得,两家身份天差地别,即便曹府照拂,也不宜生出妄念,只能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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