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佑与焦文走后,魏文志已经带了几分醉意。
回到上房,他便闭上眼睛,在炕上歪了。
妞妞见状,带着小丫鬟给他去了衣裳、脱了鞋,又亲自投了热毛巾,给丈夫擦脸。
这边才擦了脸,魏文志又嚷着口干。妞妞倒了半盏温茶,送到他嘴边,侍候他喝了。
虽说在酒桌上,魏文志与天佑、焦文两个相谈甚欢,可架不住他心里抑郁,连着吃了一壶酒,心里不得开解,反而更加憋闷。
他一把拉了妞妞的袖子,已是红了眼圈。
妞妞见状大惊,她早察觉出丈夫这两日像是有心事,但是试探他也不说,便只当成是因大伯哥外任的缘故。
毕竟他们兄弟没有父母,打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现下,见丈夫眼泪都要出来,却不是舍不得模样,反而是浓浓的悲切。
“二爷这是怎么了?”妞妞开口问道。
“明儿我要打发人回江宁一趟,你帮我预备份厚礼给大伯父,比照去年的年礼翻一倍……三伯母与小弟那里也是……”魏文志哽咽着说道。
虽说自己是新媳妇,压根不晓得去年的例,可妞妞没有多嘴,只软言安慰道:“可是大老爷有什么不好,二爷也别太忧心,江宁离京城这么老远,说不定二爷的人到江宁时,大老爷早已痊愈。”
魏文志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大伯父没病……大哥病了……病的是大哥……”
妞妞听得越发糊涂,明明早晨送大伯与妯娌出门时,大伯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魏文志含糊两句,不想再说,往炕上一倒,用胳膊将眼睛一挡,没一会儿已是鼾声渐起。
妞妞见丈夫如此,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等去了钗环,妞妞也在丈夫身边躺下。
却是躺了没一会儿,她就躺不住。
丈夫身上传来的浓浓的酒味,她闻了一会儿就受不住,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
她趿拉着鞋下炕,给自己倒了盏茶,三口两口饮尽,才觉得好些。
没等转回炕上,她又开始恶心得不行,干呕了半晌。
这一会儿功夫,妞妞已经脸色苍白,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
她用帕子捂着嘴,心里算了算日子,神情不由凝住,
妞妞低下头,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诧异慢慢地转为惊喜……
*
次日,妞妞有孕之事得到大夫确诊,曹府这边中午就收到消息。
老话说的好,当年媳妇当年娃,当年没有等三年。
妞妞出阁还不到半年,就有了好消息,这对女人来说,就是莫大福气。生男生女倒是先不论了,毕竟他们少年夫妻,不管是先开花还是先结果,都是开枝散叶。
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二,直念叨妞妞是个有福气的。
初瑜欢喜是欢喜,又多了几分惦记。魏家虽有个桂姨娘在,却是没有生产过的。
她到底不放心,同李氏说了一声,便挑了两个懂孕产的嬷嬷带着,去了魏家。
原本,按照文志与妞妞的意思,既然文杰夫妇出京,就将桂姨娘与文蔷挪到他们这边院子。文杰却是不肯,只说不管是姨娘,还是妹子,都当在长房。
桂姨娘想着文志与妞妞新婚燕尔,也怕打扰了他们,便带着文蔷留在大房宅子这边,也顺便带着几个仆妇看宅子。
左右两个宅子比邻而居,后院还有角门相连,走动起来极为便宜。
文志晓得妻子怀孕,欢喜不已,可还得往王府当差,便去禀了桂姨娘,请她帮忙多照看。
因此,等初瑜到魏家时,桂姨娘正带着文蔷在妞妞房里。
妞妞在炕上坐着,炕上摆了好几匹细布,还有几卷薄纱。桂姨娘与文蔷坐在炕边,娘几个正商量怎么给宝宝做衣裳。
见初瑜来了,桂姨娘与文蔷忙起身,妞妞也要下炕。
初瑜忙上前两步,按住妞妞,道:“我就是怕折腾你,才不使人通告,直接奔到内宅来,你快好好坐着,又不是外人,还要你大礼待客不成?”
桂姨娘在旁,也跟着劝着。
妞妞无奈,只得老实坐下。
初瑜坐在炕边,先仔细地看了妞妞,见她除了眼圈黑些,气色还算好,才放下心。
桂姨娘晓得初瑜专程过来,姑嫂两个定有体己话,陪着坐了一会儿,便带着文蔷回去了。
初瑜这才问起什么反应,大夫怎么说,怀孕多久了,云云。
得知妞妞已经两个月,初瑜少不得嗔怪她粗心,而后又叮嘱她,未来一个月坐卧要小心。等过了三个月,胎儿才真正坐稳。
妞妞笑嘻嘻地听了,搂着初瑜的胳膊,身子已经粘上来,口中抱怨道:“嫂子难得过来,怎么不带天慧?好些日子没见她,心里怪想的。整天在这宅子里,不能出去,也没人一起玩,日子过得好熬人。”
初瑜见她做小儿女态,点着她的额头,道:“还调皮,也是要当娘的人,还想着玩儿。天慧那丫头可不是要来,只是我今儿过来是同你说些妇人家的话,她姑娘家也听不得,我才没带她……”
姑嫂两个正说这话,就有丫鬟来禀,说是两位姨娘到了。
两位姨娘,大姨娘怜秋外嫁,嫁了稻香村鼓楼店的成掌柜;二姨娘惜秋则是留在曹府,嫁给了供奉曹乙,日子也算过的顺心美满。
姊妹两个得了消息,都往这边来,正好在胡同口遇到。
又一番热闹,又一番叮嘱,殷殷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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