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妇人面容从始至终都是一样,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妥。
只是在听到那高大青年说话的时候方才蹙眉,旋即回转了目光警惕的盯着对方,侧余光道:“官人,你莫不是遭人哄了,这年轻壮士哪里有‘老’的模样。”
接着抿嘴站在寿何身旁,不再多言。
寿何当然知道他娘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打着僧道行骗的人实在太多。
就说十几年前,隔壁郭县的一位家财万贯的富商就被个远来的喇嘛骗个干净,连妻女都随之失踪,当真让人惋惜。
一个年轻道人出现在他们家中,实在让人防备。
尤其自家相公还称呼对方老前辈。
仔细看去。
只有年轻力壮四字。
“老真人莫不是看错了?”
寿何的态度僵硬几分。
一方面是救命恩人,另一方面是相处日久的娘子,尤其两人情深似海。
无论是哪一方他都不愿意怀疑,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怀疑。
纵然眼前真人并无恶意,他也只能疏远。
涂山君哑然失笑。
这确实是他特意点出的,不然他大可以局外人的身份俯瞰。
就是没想到寿何的反应回这么大。
这具化身实在太过弱小,练气一层刚刚迈入修行之列,成为世俗口中的先天,放在元央域确实不够看。
万一这妖精实力不俗,一旦动手损耗的还是寿何的气血。
妖精没有出手,涂山君就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也不想继续追问,从阴影中迈步走出,笑着拱手说道:“许是我看错了。”
妇人捂嘴阻止自己的惊呼,眼中闪过惊讶。
对方说她身上有妖气,她担心的是寿何被骗,但是当那人走出阴影,周身灵光宛如退潮的雾气慢慢消失,她才终于看到对方的真容。
光看长相和外在,与其说她是妖怪,不如说那高大青年才是真正的妖魔。
最主要是,灵光消散之后,这位形似大妖魔的人,弱小的……可怜。
气血与寻常老百姓相仿。
“拙荆步藏花。”
“还未请教老真人威名。”寿何就坡下驴拱手询问。
“涂山君。”
“原来是涂山前辈。”步藏花微微施礼,听到这个名字的她肃然却又带着凝重,不复刚才的从容,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心事,也没有再继续追究刚才这位高大青年‘看错’的事情。
涂山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迅即迅速收回目光,此人果然知道点什么。
“前辈不如就此住下吧。”
“这……”
步藏花目光闪烁吭声质疑。
这年轻大妖看似孱弱,她却不会觉得对方是任人拿捏的货色。
哪怕从外界进来还不适应,身上定然揣着宝物以备不时之需,留着这样一个人,无疑于抱着炸弹。
寿何给步藏花使了个眼神继续说道:“劳烦娘子收拾一下厢房。”
“也好!”
“老真人,请吧。”
引入厢房安顿,涂山君坐在柔软的床榻上不免感慨,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以他的三神也根本不需要休息。
哪怕感到疲惫,只要三神抖擞,身躯就能重新焕发精气神。
吱呀。
房门关闭。
涂山君伏于桌案。
轻吹一口雾气。
雾气成书变成一卷印刻在面前的纸张上。
正是对气血武道的一些拆解,不过总归还是差点意思,需要详细的经文做庞大的参考。
譬如修行界中的深厚的道藏典籍那般,能够成为他的文献资料,帮助他了解和建立气血武道。
涂山君并不急切。
如果能够在气血武道有所突破,让寿何走出新路,那么他的道君前路就有了接续。
到时候成道的尊魂幡才算是终于在诺大的修行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用再继续担惊受怕。
惊鸿有万法宗庇护,又是风头正劲的圣人,前途无量,他这个做父亲不出现反而不会影响她的发展。
一旦涂山君在大世搅动风云,反而才会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陨炎道兄身加大因果,哪怕说是远游他方寻求解决,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现在正是涂山君应该静下心来的时候。
夜半。
烛火飘摇。
影于门外止步。
涂山君奋笔疾书,丝毫不理。
吱。
房门欲被推开的那一刻,苍白鬼手飞出一滴鲜血钉在门上,本来将要开启的大门骤然紧闭,只听得空灵沙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我这门好关,他人言论不好管。有什么话就在门外说吧。”
门外。
丰腴美人站定。
她实在看不出这高大修士的跟脚,分明弱小的让人想要将目光挪开,可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瞒过她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丈夫的面前呢。
于是她不得不出手试探,至少也得警告对方一番。
“道友是涂山一脉的哪一支修士。”
“不管是哪一支。”
“还请速速离去。”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道友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曾经的软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凛冽,仿佛毒蛇吐信,猛兽亮出獠牙。
灵机气息化作一柄刀,将要碾碎阻挡在她面前的一切。
步藏花其实也充斥着疑惑,涂山氏都是狐妖,什么时候长出角过。
涂山君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墨,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我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嘭!
大门轰开。
身着劲装的步藏花提三尺长剑就要跨越门槛登堂。
“出去。”
迈出半步即将踏入的步藏花只觉得一道雷音自虚空中震下,恍如天劫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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