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天雷,直落大地。
张摇光亲眼目睹那黑云之中的白雷降世,他有些不解和愤恨。愤恨自己的道法稀松,不解的是为何天师不曾上身落剑?
雷光映满阚坷的眼眶,双眼开始变得模糊,有些遗憾,可也没有办法。
只是刚有此心,突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用模糊的双眼转头望去,看轮廓,应该是一位儒士。
阚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张先生?”
张善文点头轻笑,手中持有一枚印章,是阚坷当初在书斋桌上所拿的那枚。印文和边款分别是“顶天立地”和“崭露头角”,他柔声笑道:“阚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儒士将手中的印章丢出,击穿落地的雷光,直穿黑云。
老神仙嘿了一声,刚要再次施展神通,却发现那印章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顿时满头大汗,如丧考妣,连起身都是奢望,他体内的气府府门大开,想要试试能不能逃脱,体内的灵气却好似被头顶的印章吸收一般,如江入海,有去无回。
张善文抬头看着另外一边的天幕,皱紧眉头,他伸手将张摇光拉到身旁,喟叹一声。
张摇光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赶忙行了个道门稽首,“晚辈张摇光,拜见张圣人。”
文庙至圣唯有一人,圣字后缀的不超过一手之数,圣人后缀的也并不多。
文庙麾下的书院学宫也是分级别的,好像是分五级。
张善文温声一笑,“好名字。”
张摇光顾不得腼腆神色,他从自己携带的乾坤物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是自家龙虎山唯一一位炼丹大家送他治疗伤势的丹药,他塞进阚坷嘴中,说道:“阚坷,这是固培丹,有固本培元,塑筋锻骨的奇效。”
张摇光抬头看着老儒士想要开口询问,却察觉到老人满脸肃容,他站起身看向儒士所望的方向,动用龙虎山的一门不传之秘,三眼神通,以眉心处的天眼所看,他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这恐怕已经是羽化境的修士吧?文庙圣人这都瞧不见?”
张善文摘下阚坷头顶的那根木簪,歉意一笑,“借一下。”
阚坷被张摇光搀扶起身,赶忙说道:“这本就是先生的东西。”
盘腿坐在黑云之上的老神仙只有眼珠子可以晃动,老人是叫苦不迭,腿都抽筋了。
木簪悬停在儒士身前,张善文笑道:“最后一次了,桃枝。”
张善文的本命飞剑,名为桃枝。
他虽是儒家子弟,可却因师兄的关系,自小便孕育出了一柄比较古怪的本命飞剑,与青天掌教之一的桃仙一脉有点渊源,所以才有了他那次青天之行,也正因如此,在那拥有五城十二楼的白玉京之中,留下了不输给那位诗画唐子的浓重一笔。
他弯曲手指,轻弹剑柄,整座中山郡,如同置身在一望无垠的桃花林中。
樊城隍带领铁骑挥扫鬼怪,突兀出现的桃林让他有些担忧,随即身旁浮现出一位骑马的老儒士,笑言一句,“生前为人杰,死后秉忠言”。
樊城隍看着桃枝刺穿鬼怪的身躯,化为道道虚影。闻言后他开怀大笑,原本已经快要破碎暗淡金身,竟在刺客完好无损,更是比之前更加璀璨夺目。
老神仙因为气府灵气已经耗尽,如今真做不来神仙举动,腿抽筋导致他脸庞扭曲,大骂无声。
原本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才可以清扫一空的鬼患,在瞬间消散一空。
自北边掠来的一人刚要落在中山郡的底盘之上,可瞬间便被拉入了桃林之中,免去了半城被生生震毁的下场。
张摇光因为天眼的缘故,可以大致看的出此人是妖族。蜀洲何时有了这等境界的妖族修士?不对,从他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蛮荒气息......绝对不会有错,是从那座天下来的!
他刚要开口道破,张善文的心身言语就响彻在他心湖之中,“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早知道。”
张摇光便闭上了嘴,看了眼满头大汗,脸色凝重,害怕到微微颤抖的阚坷。
张摇光伸手扶住阚坷,眼神坚毅,“不用担心,有小道在。”
阚坷只得点了点头。心中则是络绎不绝的脏话......他妈的,这丹药的后劲也忒大了些,身体的血肉和骨骼,全身都好像爬满了蚂蚁,正在啃咬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有人正拿着刀子一片片的刮去自己的血肉,顺手敲碎骨骼......
张善文看着眼前的妖族修士,他看到那枚铃铛和葫芦之后便知晓其身份,莽荒大妖麓山,此人所在的山头名为“落霞岭”,是几位山巅大妖之中,唯一一位以武道登顶的,并不是一个大恶之人,不然也不会给自家山头起名为“落霞”,当年跟随先生去往别做天下见那位老人之时他还曾与他有过几次交谈,从言语来看不像一个跋扈之人,更像是一个喜欢时不时拽文的江湖人,不像是会擅自越界的人。
他看向那双赤红的眼眸,恍然大悟,随即暗叹一声。
铃声响起,一拳朝着张摇光的身上砸去,速度快到仿佛可以跟上那条长河的流转速度,张摇光在一瞬间便顿感不妙。张善文袖口一挥,拦下一拳的同时将罡气也一并收入袖口之中,麓山哪怕是无自主意识,可也能感受到谁的威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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