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屯没有张援民那样的“兵家大能”坐镇,不晓得什么叫疲兵之计,但任谁都能看出那些狐狸在折腾人。
佟友丰当机立断,将男人们叫在一起,八人一组,分成十八小组。每三个小组又为一个小队,每个小队值夜班一小时,其他人则抓紧休息。
佟友丰亲自率领第一小队开始执勤,其他人纷纷赶回家里钻进被窝,抓紧时间睡觉。
武大林被分到了第三小队,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半夜两点钟的时候,第二小队会有人来叫他接班。
武大林很快就进入梦乡,可他刚睡着才十几分钟,就听房后“嗷”的一声,紧接着下屋棚子里的大鹅“啊啊”地叫。
“他爸快起来!”林文芹坐起身,使劲一推武大林,喊道:“狐狸进鹅圈了!”
她这么一喊,不光武大林,就连家里俩孩子也都起来了。
一家四口穿上棉袄、棉裤,蹬上棉鞋慌忙跑到屋外,就见下屋棚子的门不怎么就开了。
大鹅和鸡不一样,大鹅没有夜盲症,棚子门一开,大鹅昂着头,压着腚、踮着脚、扇呼着翅膀满院子跑。
一家四口好不容将大鹅撵回棚子,武大林找来钳子、铁丝将棚子门死。
这时候,有三个人打着火把,来到了武大林家帐子外。
“大林啊,咋地啦!”有人问,林文芹没好气地道:“还咋地啦?狐狸都给我家棚子门扒开了,你们巡逻巡哪儿去了?”
“哎呀,弟妹呀!”那人委屈地道:“我们搁你家门口过去两趟了,佟哥给我们仨安排的巡这三趟房,那谁也不能一直守你家呀?”
这时林文芹还想说什么,却被武大林给拦住了。因为人家说的没错,一个小队二十四个人,巡逻这么大个屯子,怎么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家四口回到屋里,脱下衣服钻进被窝继续睡觉。刚睡着没多大一会儿,就听房后“嗷”的一声狐狸叫,紧接着大鹅又是“啊啊”地叫。
武大林、林文芹瞬间从被窝里弹起,林文芹问武大林说:“他爸呀,你不给棚子门拧严了吗?”
“我都拧严实的了。”武大林气呼呼地说:“大鹅不就那B玩意吗?有点儿动静它也叫唤。”
“CTMD!”林文芹爆了句粗口,拽过棉袄就往身上套,武大林见状问道:“你别去了,那狐狸也不能给棚子扒开,你去干啥呀?”
“我去看看吧。”林文芹无奈地说:“鹅这么叫唤,我能睡着这个觉吗?”
倒不是说鹅叫吵到林文芹了,而是林文芹不放心。他家棚子里,留了一公四母五只鹅。
五只鹅要给解孙氏拿去请客,赵家那帮食客吃两顿有富裕,吃三顿还不够。
但对武大林家而言,这五只鹅可是太重要了!
这五只鹅是东北的豁眼鹅,极爱下蛋。从开春到入冬,能下二百个蛋。
熬过这个冬天,开春遍地是野菜,这五只鹅下的种蛋捡进屋,在炕上孵出小鹅,外头母鹅还不耽误下蛋。一年到头,卖鹅蛋还能卖百八十块钱呢。
所以即便武大林再三保证狐狸进不去棚子,可林文芹怎么也不放心。
“你别去了!”武大林拽过棉裤蹬上,道:“我去!”
两口子起来,点着提灯出去,眼看一道黑影奔帐子外窜去,武大林提板锹的工夫,那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两口子到关鹅的棚子前检查一番,见没什么事,才回屋休息。
“他爹呀。”两口子躺下后,林文芹对武大林说:“等到你班的时候,你多在咱家门口转悠、转悠。”
“我知道!”武大林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这就导致,这一晚上西山屯没有什么损失,但谁都没睡好。
相比之下,在永安的邢三睡的很舒服。家里咋也比山里得窝棚强,屋子暖和,还比山里安静。
平时在山里一过三点,邢三就让早起觅食的狍子嗷起来了。可今天,邢三睡到了四点才醒。
他醒来以后,听外屋地没有动静,邢三就坐起来围着棉被抽烟。
人呐,一闲下来、一静下来就好胡思乱想。这时的邢三,想起了他曾经的家,他也有妻儿,但如今就剩他老轱辘棒子一个人。
“三大爷。”忽然,赵军迷迷糊糊地对他说:“早晨这屋没那么暖和,你别凉着啊。”
“哎。”邢三应了一声,平房火炕、火墙取暖就这样,上半夜热的光膀子,后半夜冻鼻尖。
可虽然屋里没那么暖和了,但邢三心里暖和。他丢了烟头,又躺下眯了个回笼觉。
等外屋地隐约传来声音时,邢三才和赵军起床。赵军从屋里出来时,王美兰已经把灶坑烧上,火墙那边也热了。
“儿子,锅里烧上水了。”王美兰端着一小盆黄豆,又拿过另一个盆对赵军说:“烧热乎了,你跟你三大爷洗脸啥的。”
王美兰说完,端着盆、拿着盆就走了。
邢三在山里住,吃不着大豆腐、豆腐脑,王美兰就拿着黄豆给他换回一些。
主食是新蒸的白面大馒头,配上淋了辣椒油的豆腐脑,吃的赵军脑门见汗。
吃饱喝足,赵军和邢三收拾东西准备上山。
当他们从家出来的时候,隔壁李家走出李宝玉。
从今天起,李宝玉正式归队赵家帮,但他现在要去找王强汇合,然后两个人去永福屯,赶养路工通勤的铁轨板车去三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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