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行猎辇翻过一道山岗。
陆蝉坐在车中,放眼望去,看见前方杀气弥漫,于是道:“且住。稍等片刻再走。”
陆老泉也能看见前方的阴霾,但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有多少道杀机。
陆蝉精通六大神通,施展天使谛听之术,看见前方有数百人在厮杀,那些人中有不少高手,包括三位仙君和十几位大罗金仙,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金仙和玄仙。至于说为什么厮杀?说来也巧,竟然是为了一枚造化玉碟!
陆蝉翻开锦麟书,发现第一页上的四枚造化玉碟中,有一枚玉蝶的定位恰好在前方数千里外!
仔细一想,这件事也不奇怪。
锦麟书中收录了百件顶级神器,绝大部分都在仙帝和神魔手中。既然是宝贝,怎么舍得轻易放出去,任其流落在外呢?只有像鸿钧老祖那般,故意抛出鱼饵,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仙人的品德不比凡人高多少。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若没有利益纷争,怎能聚集那么多神仙厮杀个不停?
陆蝉掐指演算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枚玉蝶,杀机太重,不适合争抢。还是从旁边绕过去吧。”
青梅的功力到了仙君后期,身为九尾狐,对吉凶极为敏感。
狐族跟龙虎狮豹等兽族不一样,狐族很弱小,缺乏强悍的肉身,她们之所以能绵延万代而不绝,靠的是预知吉凶的能力。
青梅用狐族心法演算了一阵子,得到同样的结论,道:“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越早离开越好。”
陆蝉沉声吩咐:“从左边走。”
于是,陆老泉催动马车,向着左侧的崇山峻岭跑过去。右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看似适合马车行走,然而一览无余没地方躲藏。
万兽行猎辇与普通的马车不同,可以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这一路行来,陆蝉出手数次,捕捉新的妖兽来代替最初的妖马,如今用来拉车的乃是两只老虎。这两只老虎都达到妖仙层次,一只毛色纯白,一只毛色乌黑,体长十几米,可以御风行空,拉着车辇在空中飞过。
所谓“妖仙”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妖跟人一样,可以修成玄仙、金仙、仙君、仙王。
被陆蝉捕捉的两只老虎都属于玄仙,算是最低阶的妖仙。
等级低不要紧,能被陆蝉收服,也算是一场造化。
车辇在崇山峻岭之间行走,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功夫,至少走了两千里,忽然间身后传来“轰、轰”连续爆炸声,震得人耳膜都快要穿孔了。
陆老泉心中震颤,停下车辇,回头一瞧,发现远方升起一朵朵蘑菇云!
比原子弹爆炸还威猛!
那些蘑菇云有大有小。从地面升起,直冲苍穹,将空中的云层冲得七零八落。
“怎么回事?是那些神仙自爆了吗?”
陆蝉低声道:“这是特殊的仙陨之象。不单肉身陨落,元神也爆裂开来。有仙帝或者神魔出手了!直接打爆了争抢造化玉碟的仙人,让他们的神魂爆裂,变成碎片。”
陆老泉露出惊骇的神色,道:“这么多蘑菇云,至少有两百朵!代表着两百多位仙人同时陨落?”
“没错。所有参与争抢的仙人全部陨落了。”
“仙帝高高在上,为何轻易出手?”
陆蝉收束声音,传音入密,道:“这才是‘神庭劫’的奥义。单纯的小神小仙相互厮杀,要杀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神庭劫’的目标呢?只有仙帝和神魔出手,才会加速这个过程。仙人陨落之后,他们的神魂碎片被收入造化玉碟,等造化玉碟收到大多数神仙的神魂,鸿钧老祖才能掌控天庭秩序,从而结束神庭劫。”
陆老泉改为传音,问道:“老祖,您能看见是哪位仙帝出手吗?”
“相隔一万三千里,我也看不太清。只看见云层中有一道虚影。”
实际上,陆蝉对仙帝和神魔的了解很有限,就算看清了,也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谁。
自从盘古开天之后,经过了138亿年,不知道诞生了多少仙王和仙帝,有些仙王和仙帝并未出现在史书中。后世人类记载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还有大部分不为人所知。
单说那三千神魔,就已经足够多了。
还有那过去千佛、现在千佛、未来千佛,合起来又是三千位。
仙王和仙帝的数目跟神魔和佛相比,不见得少多少。
陆蝉和青梅并没有现身,一直待在车辇中回头观望。
车辇自带的符文遮蔽了他们的气息,才没有引起万里之外云层中那位神魔的关注。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道虚影伸手一招,收回造化玉碟,然后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半日光景,待到夕阳西下,陆老泉才催动车辇往回赶。
车辇来到蘑菇云升起的地方,经过半日消磨,蘑菇云变成了一道道烟柱。
先前厮杀的战场,变成了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断手残肢,被染成黑红色的土壤,还有七零八落的残损法器。
那些个仙人虽然陨落了,并不等于彻底的身死道消。
他们的神魂碎片有一部分被收入造化玉碟,对于鸿钧老祖而言这就足够了。
还有一部分神魂碎片躲藏在断手残肢中,或者随着血液进入地下。假以时日,那些神魂碎片都可能重生。
重生的神仙并不能摆脱鸿钧老祖的约束,因为他们的一部分神魂被封锁在造化玉碟中,变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抵押品。
陆老泉过来打扫战场,将那些断手残肢埋入土中,将储物戒指和玉指环之类的物品收起来,甚至还捡到几颗尚未被打爆的仙人洞天世界。
陆蝉抛出一颗颗五色石,吸取空中的天道法则。
青梅则负责观察周遭的动静,不停的演算吉凶,防备那位神魔再度返回。
老实说,对于青梅而言,那些仙人的骨骼也是宝物,都可以拖回去炼丹的。然而陆蝉出身于人族,不允许她用人类的骸骨炼丹。
她看见两只老虎在那里瞪大眼睛吞口水,于是悄悄解开缰绳,让他们去吞噬残肢。
陆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阻止她这样做。
人杀妖兽,妖兽噬人,这是天道规律。
妖兽靠什么进阶?吞噬仙人是最好的进阶途径!
陆蝉收服妖兽,不允许他们吃活人,但没要求他们不能吞噬死人。
当然,这些断肢残骸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很难定义。
两只老虎吞噬了仙人的残肢,功力节节攀升,快速提升为中阶玄仙,同时将玉指环之类的法器交给陆老泉,加快了打扫战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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