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科技的未来,网络文学里从来不缺这方面的内容。但那些科幻的文字,很难打动薛睿。因为,薛睿对未来科技寄托的希望,与大自然、与宇宙、与未来无关。
他更关心的是由科技的进步来诠释人性。
薛睿刚及而立之年,正被一些新的人生问题困扰着。当然,这困扰也许只是属于他自己的困扰,未必具有普遍意义。
学生时代的薛睿,并不怎么招女孩们的喜欢。那是一个唯美的时代,金钱和权力还没有显示出它们的魔力,姑娘们不带校外的人玩儿,她们只会便宜了校内的男生。
那些吸引姑娘们注意的男生,要么是文体方面有强项——跳动的肌肉、深情的歌喉、矫情的文字,或是骚柔的诗词……都可以,不分高下,各有所需;要么是学习成绩好的,是那种可以考上重点大学一类的。
薛睿上学的时候在省重点中学,他的成绩,位居班级中游,考普通大学问题不大,要想考上重点大学,就需要拼搏奋斗。偏偏他宁愿随大流,不求更进一步。
高考结果下来后,他眼见着他喜欢的一个女生,屁颠颠地追在一个考上中科大的男生的身后,内心涌现的念头,竟不是后悔自己不曾发愤图强,而是充满了对中科大的怨恨。
这以后,只要看见国内高校排名榜中,中科大排名前五,他就能感受到被伤害。而一旦看到这类排行榜中,中科大跌落前十,他就会想到制作这排行榜的人,恰是和他有同样遭遇的同志们。
于文体方面,薛睿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强项。
大学时,和薛睿同寝室的“老骚”,尽管长得蒜头鼻子冬瓜脸,老鼠胡子三角眼,却因为会写一两首歪诗,竟有一批美艳学妹伴其左右。搞得薛睿每听到“诗人”二字,就想到暴殄天物,恨得牙痒痒。
薛睿原已对自己的“女人缘”深深地绝望——老天不给,如之奈何?不料到了三十左右,命犯桃花。好像那些美女们都在等着他的这个时辰,时辰一到,扎堆了扑过来。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扯淡!男女间,由相识到暧昧再到卿卿我我,主宰者永远是女人。
男追女,只是表象。不要被男人们貌似强悍的外表欺骗了,他们骨子里从心(怂),最怕碰钉子,哪怕碰了软钉子,很容易就颓了,就闪了。
有不少女人会感到奇怪,曾经那个男人那么猛烈地追她,捶胸顿足,指天发誓,恨不能以头抢地,以示爱之切。只因她不能及时拿定主意,晾他两次,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出现。
她们根本不懂,一个男人能豁出去追一个女人,多是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或是肢体语言里,读出了“放马过来”的信号。
挺身而出,是需要有信号的。夜空中,看不到信号弹划过,是不会有“冲啊…”
哪有什么男追女,这世界,本质上都是女追男——爱与不爱,和谁相爱,女人说了算。在情爱世界里,只有牝鸡司晨。
薛睿的三十岁,多少次,看到信号弹划过夜空,却怎么也不敢“冲啊”。无他,只因有了王乔。一冲,即坐实渣男身份。
据说柳下惠坐怀不乱,发生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大约在冬季,感冒不得不防。薛睿想学柳下惠,难度极大,海南岛四季如夏。
薛睿虽努力守身如玉,但守得相当辛苦。他心里清楚,每当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靠近他,面对她们眼睛里不加掩饰、赤裸裸的诱惑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会泛起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也真切地听得见内心在呼唤了“冲啊”。
在审视了自己内心的龌龊的时候,薛睿脑海里最常冒出的词汇,是衣冠禽兽。
薛睿不清楚别人是否也像他一样,哪怕在外边口碑极好,但自己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衣冠禽兽?
那些绷着一张严肃的脸、做苦大仇深状的人们,会不会是时时刻刻在同自己内心的邪恶做着不懈的斗争?
所以,在考虑科幻这个内容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拯救地球,而是拯救自我。
薛睿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未来的科技可以轻易查出一个人一生中的各种“出轨史”?包括肉体出轨和精神出轨,也包括对已故的人出轨史的查询——必须带上他们,一个也不能少。
有过出轨经历的人会占总人数的多大比例?如果这个比例足够大,人类的道德标准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每个人都活在明处的世界,会是可怕的还是全无所谓的?
——孙子,还记得你丫从前怎么骂我的吗?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原来你丫才是最腌臜的。
到那个时候,每逢清明,会不会有不少人,拿着他们先人的“出轨证书”,去到那些曾经被他们先人痛骂、诅咒过的“渣男”——比如徐志摩——的墓前,替他们的先人,向他们,做深切的忏悔?
想到这里,薛睿突然意识到,未来被“赤裸裸”的人群里,也会有他的名字。
那么,未来的科技,可以查出的,关于薛睿的出轨记录里,会有哪些名字呢?
会是阿倩吗?会有莫娆吗?或者是张燕燕?又或者是……樊泽娇?
突然,手机铃响。薛睿拿起手机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樊泽娇发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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