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载着薛睿和金璠一路飞奔，距离国贸越来越近了。
玉沙村被拆除后，国贸就找不到吃宵夜的排挡了。
薛睿想：只拎两杯香蕉牛奶回去，还远不足以用来打发这浪漫的前奏，于是就让出租车先开到义龙路去，打包了一些烧烤，再去到自家小区楼下，买了两份香蕉牛奶。
金璠跟了薛睿一路折腾了跑了不少地方，到了薛睿家门口就觉得有些累了。
门一打开，还没有开灯，客厅里却有着莫名闪烁的光，和诡异咆哮的声音。
薛睿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居然忘了把电视关了。想来是急着要赶去接金璠，就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完全无视了。
薛睿把灯打开，对金璠说：“你看，我的心里只有你，因为要急匆匆出门赴你的约，所以连电视都忘了关了。”
“别为自己的痴呆找理由，我不背锅。”金璠笑道：“再说了，这都到了手机时代了，你怎么居然还热衷于看电视？……我都快两年没看电视了。你不会瞒了年龄吧？这既爱看电视又能忘了关电视的做派，分明就像个老人家。”
“我开着电视倒不是为了看电视。”薛睿道：“只是，这理由我又说不得。因为，如果我说出来，是会让你大哭一场的。”
“快让我洗洗眼睛吧。”金璠笑道：“这么一大把烧烤，去拿个盘子来，最讨厌用塑料袋装热腾腾的食品了，烧烤是需要透气的。”
薛睿用拿了烧烤的手拉开餐桌边的座椅，示意金璠坐下：“我开电视，不为看电视，只为了布置一些环境音，我需要透过嘈杂来体验安静。”
厨房的碗柜里整齐地躺着一整套的JDZ产的陶瓷餐具。餐具上是手绘青花鸳鸯戏水图案。
薛已经拿起了盘子，突然又停住了。这套餐具，是他和王乔去JDZ的时候，王乔特意挑选了的，想尽办法才带到了海口。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薛睿犹豫了一下，放过这套餐具。又打开旁边储物柜的门，从里面拖出一个纸箱。
纸箱尚未打开过，里面装的是一套华光国瓷的餐具。这是这套房子刚装修完，薛睿搬进来的时候，唐老板带了齐谨一起送来的。也不知这是是哪里的习俗，送餐具以贺乔迁之喜。
薛睿手忙脚乱地拆开纸箱，取出几个盘子，拿到水龙头下仔细冲洗了，再吸干水分，把烧烤放在盘子上，摆放整齐了，才端着盘子回到客厅。
金璠问：“怎么去了这么久？这么漂亮的盘子，不会是你刚才烧制出来的吧？”
薛睿听得她夸这盘子，就庆幸没给她机会让她问出鸳鸯戏水的寓意来。
为了绕开盘子的话题，薛睿指着烧烤说：“你说的没错，这烧烤的灵魂就是包裹着的热气，用袋子一捂，就蔫了，灵魂就消失殆尽了。”
金璠笑道：“怎么能没有啤酒呢？啤酒可以为你这蔫吧了的烧烤续命。这些日子里，单娟姐没少拉我去吃烧烤。会不会是你用重金买通了她，让她成天介说你的好话。”
薛睿虽然知道上次赴岳石饭局，遇见金璠绝非偶然，但也没想到金璠和他们的走动竟如此频繁，更没想到单娟还在用力甚猛地撮合了他和金璠。
“你和齐慎常去隋总那里，认识单娟不难理解。”薛睿道：“只是，她和岳石这一对璧人，还是人群里比较另类的存在，你怎么就跟这两人能混得这么熟？所谓人以群分，难不成你就这么巧妙地掩饰了你各色的本质，竟让我一丝也没有察觉。”
金璠笑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好朋友，还把我也埋坑里了。人家单娟姐真的没少夸你，倒让我觉得她和那个岳总是貌合神离，她心里装着的人，或许就是你呢。你是不知道她怎么夸你的，极尽夸张之能事，都快要恶心到我了。”
薛睿知道单娟的用心，只诧异于她的用心良苦。单娟这么做，应该是岳石的意思。只是，这岳石没有什么有求于自己的事情，是的，他的离婚令他损失了不少钱，而且，赌一把期货又赔了，但这个比特币的暴涨，令他之前的那些损失就成了毛毛雨，他真的不缺财运。
至少，他不必像藤波那样，还惦记了从薛睿那里探索一些期货的判断。所以，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上心呢？薛睿想不明白。
金璠见薛睿没有回话，就接着说：“齐慎也替你不平呢，她说单娟姐是先认识你的。你说这单娟姐怎么就和岳总走到一起了？她发现并发明了你的那么多优点，而你又是大龄未婚，她怎么就能放过你呢？”
薛睿道：“你们女人就是八卦的利益高于一切。齐慎这是操哪门子心啊？她这个骨子里现实得要命的家伙，和单娟、岳石就不是一类人，原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却还要和你聊这些有的没的。”
“就你这脑子还做期货呢。”金璠笑道：“这个逻辑并不复杂，没准齐谨也喜欢你呢：懒汉最能一眼看穿别人在偷懒，而爱吹牛的人总是最看不上牛家庄的人。齐慎能和我聊起和她全不相干的人。本质上是因为单娟姐和她是‘同情姐妹’。”
薛睿笑得有些诡异：“《围城》里，赵辛楣称方鸿渐为‘同情兄’，你这个‘同情姐妹’怕是从《围城》借来的吧？让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成了你争我抢的一块肥肉，怎么我恩泽于你的时候，却遭遇你如三元里抗英一般的决绝顽抗？”
“你这泼皮，一说话就没个正行。”金璠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和齐谨还有单娟不是陷入同一个坑里？只是，你为什么不可以循规蹈矩、循序渐进……偏偏要耍蛮动粗？我又要借名着里的话了：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薛睿笑了：“女人和男人，果真是不一类的动物：女人要的是过程，是台阶；而男人要的就单纯是结果。结局如果可以一眼看穿，就想省了过程——要那么啰嗦做什么？我来说一件或可以让你感动的事吧：我以前做交易，只盯着结果，就有各种的不耐烦。而现在，我做交易，更能欣赏和在意整个过程。应该说：在电脑面前，我变得越来越女人了。”
“你进步了，以前的你，只在意成王败寇。而现在，你居然学会审美了，这很重要。”金璠道：“希望生活中的你，也有一样的进步。”
薛睿坏笑道：“切记，生活和事业不可混为一谈。还是要更珍惜白驹过隙的生命岁月：青春都一晌，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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