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奥特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时,正是冬季,初冬的第一场雪将那栋老旧的别墅掩藏在白茫茫的城镇中,靛蓝色的屋顶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了一体。
雪花飘落在他的发端肩头,曾经闹哄哄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回家。
埃利奥特慢慢走上门前的回廊,深褐色的橡木立柱上,还有他们三兄弟刻下的名字缩写,他缓缓抚‘摸过那上面的划痕,物是人非的哀伤不由自主地袭上了心头。
“别看了,那是我五年前照着你们的笔迹重新刻上去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是那么地熟悉,埃利奥特猛地转头,肌肉虬结的塞西尔倚在门边,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喜似怒。
埃利奥特的眼泪忽然就这么没有征兆地掉了下来:“……大哥。”
塞西尔挑眉:“你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大哥吗?一句话都不说就消失了几百年,要不是巫师测出的箴言上说你们还没死,我就要在市长大人的墓边再造两座坟了。”
他环臂堵在门口,语气不善,“安格斯那个混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埃利奥特一窒,好像又回到了被两个哥哥欺压的年代,他深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瞪他:“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能先问问你的三弟近况如何,再去关心安格斯吗?!”
还能像现在这样互相吐槽的感觉真好,埃利奥特眼眶泛红,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嘴角扬起的微笑。
“啊,我亲爱的小弟,”塞西尔耸耸肩,让出门口的位置,“你要知道,那混蛋打小就是个擅长惹祸的种,嘴贱又偏激,你可跟那家伙不一样,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安危。”
室内的灯光橘黄,跟别墅外观的陈旧不同,古典风格的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火焰,食物的甜香弥漫在屋里。
这是跟埃利奥特想象中的荒凉破败完全相反的场景,他忍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在熟悉的沙发上坐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嗯,”塞西尔不置可否地撇嘴,随手拎起酒柜上的红酒给他倒了一杯,“怕你们找不到,只好不停地翻新这个破地方,这些年都快把我给憋死了,赶紧说说,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我们那没人性的老爸,又怎么会跟伯爵死在一起?”
埃利奥特垂眸,缓缓抿了一口杯中的醇酒,入口的味道甜中带涩:“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
“亲爱的安格斯:
雾城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当年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都变成了车水马龙的宽阔马路,如果你回来,肯定会像我一样无所适从,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变化。
塞西尔每到月圆的时候,就会去城外的森林里渡过一个晚上,他不喜欢有人去找他,除了他收养的那个孩子,没人能够在他化形的时候接近。这让我有些沮丧,我们是亲兄弟,不是吗,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期盼你的回来,大家都在家里等着你。——爱你的弟弟,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认真地将信件叠好,放进门前的邮筒里。
冬季的雪越来越大了,不知道安格斯现在还在不在他离开时住的那个地方,埃利奥特拍了拍肩上的雪,转身走进屋里。
“亲爱的安格斯:
塞尔西的养女梅丽尔今天上高中了,看来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放学回来那愉快的神情让塞西尔都有些嫉妒。
我很羡慕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也能重新开始当初未完成的学业。我现在每天都去街上逛,如果有一天,我能控制好自己不在人群中被吸血的欲望打败,也许,就能再次做一个真正的人类。
梅丽尔经常神神叨叨地在自己的卧室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好吧,我不应该在别人的背后说闲话。只是她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我的食物里经常会出现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譬如蟾蜍之类的生物……新鲜的血液越来越不好找了,塞西尔也不管管他的女儿。
昨天她突然跑来跟我说,总有一日会峰回路转。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梅丽尔说告诉你,你也许会知道,如果你还不清楚的话,晚上的艾瑟儿会变成鬼魂找你麻烦——她居然知道艾瑟儿!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晚上。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十一封信了,如果你能看到,就给我回个信好吗?——爱你的弟弟,埃利奥特。”
塞西尔立在门口,看着埃利奥特用漂亮的花体字认真地给安格斯写信,忍不住打击道:“你明知道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多作停留,何必还老往那里寄信,他要是真想回来,自己就回来了,用不着做这种傻事。”
“也许吧,”埃利奥特轻轻将信封封好,微微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他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地孤单。”
安格斯虽然不说,他也隐隐约约觉得,他的内心,应该也是寂寞的。埃利奥特只希望,安格斯也能像他一样跟家人团聚,哪怕是吸血鬼,也是需要家人的支持的。
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安格斯游荡在夜幕初上的陌生街头,一身黑衣将他的身形完美地隐藏在浓稠的黑暗中。
艾瑟儿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般,三年了,他没有再能找到她的踪迹。安格斯蹙眉转向下一个巷口,上次抓住的男人说这里有个吸血鬼窝点,他想,或许能在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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