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茴的声音比安陵郡主那惊声一叫还要来的响亮些, 连船舱里头的宁湘都听见了, 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宁湘稍要慢些, 最先过去的是船上太子带来的侍卫, 领头的看见蛇立马伸长了腿, 穿着厚底黑靴的脚一踢就把还在晕的蛇丢回了河里, 再见地上坐的人浑身发抖气虚气短, 急忙半跪着查看,“裴少夫人,可有大碍?”
宁茴抬起头, 眼里还含着因为使劲儿揉眼睛挤出来的眼泪,她像是被对方的说话声唤回了神,恍然急声道:“我没事, 快!快快救郡主!”
“什么?”侍卫跑到边儿探出半截身子, 河里的人正是扑腾的厉害,隐隐约约能瞧见是个女人, 他挥手招呼人, “快, 快救人!”
安陵郡主落水, 半个船的侍卫都动了起来, 悬灯的悬灯, 下水的下水,声音嘈杂的厉害。
宁湘半搂着捂脸开心的宁茴,与青丹合力将人扶了起来, 宁茴便顺势半靠在她身上, 脸埋在她瘦的有些硌人的肩头。
“怎么回事?”裴郅的声音有些冷沉,刚才那一声叫他都给怔了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宁茴窝在宁湘怀里,头不抬面不露,也不解释其他,只瓮声瓮气说了两个字,“有蛇……”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想呗。
裴郅定定地看着她,扬眉不语,他这么瞧着还拦了路,宁湘被他看得双腿发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弱弱地开口提醒道:“姐、姐夫?”
裴郅侧身别过脸,“待在船舱别到处乱跑。”
“是是是。”宁湘秉着气直点头,拖着宁茴就往里跑。
“你没事吧?”宁湘把人按在凳子上,接过宋青清递来的热茶塞到她手里,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叫你到处乱跑,活该被吓个半死。”
杯中水汽氤氲,茶香扑鼻,宁茴喝着茶水润了润有些发干发疼的嗓子,
“我没事儿啊,倒是安陵郡主……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宁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在一边的宋青清摸着自己的袖子隐晦地看了宁茴一眼,她也不管这内里原由,只管幸灾乐祸就对了,“幸亏那水里没蛇了,否则一群围上去可就好看了。”
宁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不说话,四周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青青草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良久才从土里抬起了熊猫脸,“崽啊,你就不怕吗?”
宁茴昂首挺胸:“不怕。”
青青草原:“安陵郡主肯定会说是你干的。”
宁茴:“她不会。”
就像安陵郡主接二连三的暗害刺杀搞事情,她这么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心知肚明又如何,没有动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谁信你呢,说出来也不过是空惹一身骚罢了。
以安陵郡主的聪慧,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宁茴将水喝干净了又叫青丹帮她倒了一杯,顺便问起了她惦记的花儿,青丹一边倒水一边答道:“少夫人还有心情惦记着花呢,放心吧,奴婢叫人一道带过来了。”
听青丹这样宁茴便放心了,继续自在地喝水。
因为营救及时安陵郡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瞧着还是不大好,被人搀着进船舱里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晕晕沉沉半昏半醒的状态。
宁茴偷偷瞥了一眼,她身上裹着一件湘妃色的斗篷,在小榻上缩成团冷的直打着哆嗦,莺儿在旁边给她又是擦头又是擦脸,有些手忙脚乱。
她有些可惜,这些侍卫的业务能力也太好了。
船很快靠岸,待双脚踏踏实实地落到地面上诸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太子立在船头,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安陵郡主摸出了那块玉佩,风吹的他脸有些发凉,吩咐下人道:“回宫。”
小几上银质烛台的火光充盈了整个马车,裴郅斜歪着身子,双眼微瞌,
“装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
太子前脚回到东宫,后脚就招了太医。
“如何?可有不妥?”
吴太医握着玉佩闻了又闻,细瞧了许久,在太子的催促下将玉佩递还了回去,躬身回禀道:“回殿下的话,这玉佩在雄黄酒中浸泡过,面上涂了南罗特有的碧西草汁液,南罗多蛇,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贫苦百姓都喜欢在随身之物上沾浸碧西草汁液,避蛇侵扰。”
太子目光微动,“既如此,吴太医便随孤去一趟紫宸殿。”
吴太医不敢多问原由,道了声是。
两人过去的时候昭元帝正准备就寝,听闻太子求见蹙着的眉头渐渐平展,又叫人替他更衣,换了一身简单的常服才转了出去。
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点了许久,昭元帝撑着有些昏沉欲睡的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大晚上的,特意来见朕所谓何事?”
太子温声禀报了红绫河上水蛇之事,昭元帝听着渐渐地坐直了身子,面上威严愈重,待到太子停了声儿候立在旁,他沉吟一声道:“此等异象,是上天示警?来人,招钦天监监正速速来见朕。”
他话音刚落,站在蟠龙灯架旁边的小太监立马退了出去。
太子也不阻拦,又将玉佩呈了上去,“父皇,这是安陵郡主之物,儿臣无意间拾得。”
那东西刚被呈上御案吴太医便又将在太子跟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昭元帝握着玉佩没有动作,殿内寂寂无声。那头钦天监监正连奔带跑也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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