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是怎么了?”青丹忙将她手上的汤碗拿放了下来, 扯着帕子将碗外面儿上汤汁擦干净。
宁茴强自镇定地摆了摆头, “没什么, 没什么。”
裴郅进来径直落座在她旁边, 得知他还没用饭, 候着的春桃立马取了新的碗筷来。
宁茴垂着头, 手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瓷碗里的鱼汤, 裴郅接过青丹备好的汤碗喝了一口,对着外面微抬了抬下巴,“你要的菊花。”
宁茴:“我只买了三盆, 没、没这么多吧……”
裴郅拧了拧眉,“额外送给你的。”
宁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见他端坐着举止优雅, 轻咬了咬下唇, “为什么要送给我呀?”
裴郅夹了一片糖醋藕放在碗里,冷淡, “想送就送,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他表情尚好没有杀意也没有什么不悦, 宁茴稍稍放心, 管你为什么, 反正只要不是给她上坟就好, 不是就好。
宁茴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又捧着碗继续喝剩下的小半碗鱼汤。
裴郅等了半天旁边这人别说给个笑了,连个谢谢都没有, 他有些疑惑地转眼, 她正襟危坐着喝完汤,只管埋头吃东西,外头的菊花看都没看一眼,不正常。
裴郅盯着瞧了一会儿,直看得宁茴头皮发麻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用饭。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晚饭,有裴郅这么个不定时炸|弹在,宁茴相当不自在,就怕他突然提起昨晚的事儿,心里又慌又焦灼,可真是要命。
宁茴趴在上首榻椅旁边的桌几上,手转着橘子玩儿,心里却在和青青草原瞎扯皮缓解慌张。
“青青草原,如果我要死了,你怎么办?”
青青草原翻滚了两圈,伸着爪子揉了揉肚皮,“能怎么办,只能看着你死了嘛。”身为一个绿化系统,它唯一作用就是挖坑种树,填坑埋草。
宁茴:“……你可真行。”凭我们的交情,看着的时候再怎么样也得留两滴泪吧,这才对得起这么深的革命情谊好不好!!
熊猫摆了摆手爪子,安慰她道:“崽啊,你其实不用这么害怕,你想啊,你被雷劈成渣都还能从一个世界蹦到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说不定在这个世界完蛋了,老天再给你一次机会还能蹦到下一个世界呢?”
青青草原点了点脑袋,两只黑耳朵蹦了蹦,“古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茴:“……我信了你的邪!”
宁茴趴在自己微曲着的臂肘里,被青青草原气的吹鼻子瞪眼,心里的那些慌张害怕倒是消散了不少。
裴郅沐浴完出来就看见她伸着手指不停地戳着桌上的橘子,散开的长发顺柔黑亮垂落在肩侧,如绢如绸,整个人乖乖软软的一塌糊涂。
他坐在榻上,侧着头瞧了许久,久到冷淡的眉眼覆上了暖色,消融了霜雪。
屋子里很安静,青丹青苗自觉地退了出去,里头连呼吸声都浅了几分。
实在是太安静了,宁茴甚至能听到椅子旁边灯架上灯烛燃烧的声音,她疑惑地抿了抿唇,抓住被她戳的滚来滚去的橘子偏头一瞧,屋里已经没了其他人,除了她只有裴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沐浴完的,她一点声儿都没听到。
裴郅靠坐在榻上,身上搭了条浅碧色的薄绒毯子,一腿半曲着,手里拿着书,笼罩在榻边雕花桌灯的暖橘色烛光里,像极了她当初在实验基地里看过的古老画面里矜贵的年少公子。
宁茴撑着头,眨了眨眼睛。
手肘抵的久了有些酸,她干脆放下又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他。
她看的愣神,裴郅察觉到她的视线,举着书的手落在腿上,注视着她平静地开口道:“过来。”
宁茴回过神,坐直身体犹豫了会儿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裴郅也不着急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直到人在榻前立定,淡淡的清香从旁边传来他才把手里的书往旁边一丢,探手抓住她的手往身前一拽。
怀抱被填满的感觉很奇妙,他环手搂住她的腰免得叫人从榻上摔下去。
宁茴有些懵,茫然道:“裴郅?”
裴郅半垂着眼嗯了一声,靠的太近,宁茴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有些苍白的脸,颜色比常人略浅的唇,比三月桃花还要动人的眼,氤氲着朦胧烟雨的长睫。
不知道为什么,宁茴突然有点儿小紧张,但还是紧抓着自己的袖子小声道:“抱得太紧了……”力气太大了,腰有点儿疼QAQ
裴郅顿了顿,手上的力道立马松了下来,掀开薄毯叫她坐上来。
宁茴:“不大好吧。”
裴郅:“哪里不好?”
宁茴:“就是不大好啊。”
裴郅呵了一声,“昨天晚上躺在一张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宁茴:“……”你是猪吗?她昨天晚上明明也是拒绝的!
宁茴最终还是被裴郅拎了上来,看着面前书里的之乎者也,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裴郅觉得自己像是抱了个暖炉,暖和得不行。
两人坐在一起,一个无聊地看着握书人的手,一个看着身前的人,很是安静。期间青丹进来了一趟,给里间炉子加了一勺香料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和青苗凑在一起一边往里瞄一边小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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