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面无表情的板着脸, 连点儿笑影子都不愿意给她了, 宁茴茫然地轻咬着下唇, 有些不明所以。
想来想去也不懂他干什么突然变脸, 干脆就不想了, 费脑子。
这是宁茴第二次到官署来, 上次还是圣上万寿, 尤记得她还在这儿碰到安陵郡主绊了她一跤,一转眼都过了好些日子,安陵郡主的尸身都该是凉透了。
她回想起那位颇有姿容, 号称江都神女的郡主娘娘,心情着实复杂,难免生出些感慨, “长得那么漂亮就是脑子不大好。”整天想着搞事情, 她脾气这么好的人都想给她捅两刀。
“现在想来,果然上天很公平。“
美貌与智慧是不可并存的。
说到这儿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偷偷瞥了瞥裴郅, 弯着眸笑, 嘻嘻, 除了她和裴郅。
裴郅又往她脑门儿上招呼了一下, “叽里呱啦地念叨什么?”
头上戴着兜帽, 他动作又轻,非但不觉得疼还有点儿像在挠痒痒,宁茴踢开脚边的一粒小石子, 换挽着他胳膊, 忙道:“没什么,没什么的。”
裴郅琢磨着她很有可能是在说自己坏话,也就不追问来堵心了。
官署里很热闹,不……应该是说有很多人出来围观看热闹。
除了以往围观各司各部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对吵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了,今年还是头一遭。
官阶低的原以为又是六部里头哪两个地方开战了,丢下手里头的东西跑出来看戏,结果一探头发现是督御司的人,心头一骇,又赶忙溜了回去。
这戏看不起,看不起,还是回去赶公务的好。
下头的那些都溜的溜,剩下各部门庭外挤着的好些都身穿着绛红色的官袍。
尤其是御史台的,就差把笔墨纸砚架在外面了。
裴郅那厮又把自家夫人往官署里头带了,他居然明目张胆一而再地干这种事!这个时候不写些东西往上再掺他一本简直对不起他们自己啊!
御史台的人从来不怕死,宁折不弯,一致对外,非是要往死里掺他不可。
但其他的门庭前又是另一幅光景。
几个人你扯我一下,我扯你一下,最后推了一位体型够大的挡在前面好阻挡裴郅那奸贼身上的煞气和冰冷的眼刀子。
最前面的那位大人咬了咬牙,气道:“有你们这么干事儿的?怕个甚!”
躲在他后身后的一位声若蚊蝇,提醒他道:“这厮刚刚端了瑨园。”
那位大人虎躯一震,当下额上就布满了细汗,刚才说话时候的底气瞬间跌到了底。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双股站站,“瑨园没有把往年买人头记录存档的习惯吧?”虽然和做交易的不是他,但他也是凑了钱的,万一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以这厮的性子,他那不是得玩完儿?
“应该没有的吧,瑨园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的。”
同僚勉强安慰了一句,他倒是稍微放下了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指不定裴郅这厮抓了几个活的,严刑拷打就问出来了,谁说得准呢?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胖大人:“……”那怕还是要完!
这些来来往往的目光太热切了,饶是宁茴穿的厚实也有些抵挡不住,她拉了拉裴郅的衣袖,问道:“要不我还是回马车去等你。”好像是有点儿不合规矩。
裴郅冷冷地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不用管他们。”
只不过瑨园倒了,慌起来罢了,谁的手上没点儿龌蹉事,除了个那个把个真正高风亮节的,余下的还不就是个表面清高。
他们的账他都记着,但完全没必要亲自动手在这些人身上讨回来,把查到的那些半清不明的东西直接交给陛下不是更好?
圣上愈是怜惜他,他便愈能从中获利。
圣上自然不会为了这些事发落朝臣,但总归是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的。
恨不得往死里弄他,却偏偏干不掉他,还要眼见着他简在帝心,步步稳上,啧,多好玩呐。
他又拍了拍她脑袋,“他们就是嫉妒。”
宁茴啊了一声,疑惑问道:“嫉妒什么?”
裴郅挑了挑眉,“嫉妒我能做的事情他们不能做。”
宁茴似懂非懂,他便牵着她道:“比如,我能带夫人一道过来,他们却不行。”
宁茴:“所以你是有特权吗?”
裴郅眼尾微翘,“可以这么说。”特殊的人总有些特殊的权利。
宁茴恍然大悟,笑着吹道:“裴郅你真厉害!”
对于自家夫人的吹捧,裴郅还是很享受的,然而跟在他们后头的齐商却是有些受不住地笑出声来,“噗哈哈……”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夫妻俩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裴郅驻足,扭过头来,目光锐利好似冰锋雪刀。
齐商被这么一看,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咕噜一下全咽了回去,握着剑的手比了比那些站在外头的大人们,结结巴巴说道:“世、世子你说的没错,这些大人就是嫉妒你。”
裴郅懒得和他说什么,回过头来踏上石阶进了督御司。
齐商舒了口气,楚笏嗤笑,一脚踩他鞋上,慢悠悠地也跟着进了里去。
齐商咬牙,“……楚笏,你给我等着!”
…………
裴郅办公的地方在最里面,挺宽敞的一个房间,里头的摆置有点儿像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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