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眉飞色舞,领着大红花轿在薛宅正门落轿。
三箭射开轿门。
香菱的贴身丫鬟臻儿扶出新娘。
香菱拿着苹果,跨过火盆马鞍。
被薛蟠牵着红绸进入正堂。
喜娘笑吟吟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薛家上上下下,早已张灯结彩。
下人仆役,丫鬟婆子,一派喜气洋洋。
今次薛蟠大婚。
所来宾客虽然没有如当日静和郡主大婚那般,满堂朱紫,冠盖云集。
却有贾琮这位三等伯爵隐形皇子并戚有禄这静和郡马仪宾撑场面。
还有二等威烈将军贾珍跟刑部右侍郎贾雨村在座。
所以。
就连原本很久不跟薛蟠联系的冯紫英,陈也俊两位王孙公子,也都亲自到场道贺。
只有卫若兰因为薛蟠是大脸宝两姨表兄而没来。
再加上薛家自家的伙计、掌柜、账房等人。
倒也筵开玳瑁,褥设芙蓉。
人头济济,热闹非凡。
只不过,宁荣街上的诰命夫人府中却冷冷清清。
一点生气俱无。
就连下人仆役都弯腰缩肩,小心翼翼。
气氛凝重。
原来今日不但是薛蟠与甄英莲的大喜之日。
同时也是探春生辰。
还是及笄之礼的正日子。
探春跟林黛玉同年。
林黛玉花朝节生人,而她是三月初三上巳节生人。
两人都是今年及笄。
远在江南的赵姨娘贾环母子,早已被探春伤透了心。
所以母子两人明明记得今日是探春及笄。
却都不约而同,闭口不谈。
更不要说提前派人上京来给探春送寿礼什么的。
只当没了个这个女儿姐姐。
探春独自坐在房中默然垂泪。
林黛玉及笄之日,帝后齐至,早在神京传颂一时。
盛况更是直追去年碧和公主及笄大礼。
她虽然没有能亲自去左都御史林府。
却还是听下人仆役们说起过当日林府风光。
昔年同住荣庆堂抱厦的贾府三艳。
迎春早以静和郡主身份,十里红妆,赫赫扬扬,出阁成大礼。
惜春更是被懿旨赐婚诚敏郡王那位来日储君。
待将来便是东宫太子妃,直至母仪天下。
只有她,连个及笄礼都无人操办……
冷冷清清,落寞凄凉……
自觉面上无光,默默垂泪。
心内嫉恨更是宛若野草一般疯狂蔓延……
当年她不敢跟惜春比。
是因为虽然贾敬在玄真观内避世出家,惜春仍然是宁国府堂堂正正的嫡出孙小姐。
而当年的迎春,不过跟她一样是庶出。
贾赦还是个连家主正堂都住不得的窝囊废。
又有什么不能比的?
只是如今才过了短短几年光景?
三人身份地位早已宛若天壤之别……
探春思及前事,愈加心内不甘。
只是,再无他法……
隔壁义孝亲王府里自然有泼天富贵。
只是,却跟她这犯官之女,毫不相干……
侍书,翠墨两个贴身丫鬟,明明知道自家姑娘心事。
却连一个字都不敢提。
眼看就要天色黑透。
荣庆堂处依旧毫无动静。
就像没有探春及笄这回事。
探春抬手拭去泪痕。
轻轻叹了口气:“侍书,去厨房传饭……”
“老祖宗那边可能是忘了……”
贾政失踪后,贾母兴致大减。
如今极少叫她跟元春李纨一同用膳。
唯一的例外是大脸宝,依旧承欢膝下。
只不过,探春今日还是错怪了贾母。
贾母并没有忘记今儿是探春及笄的日子。
只是。
自从贾赦封王之后,她早在满城勋贵诰命当中传为笑柄。
再加上大脸宝跟史湘云那件风流韵事。
她哪里还有脸面大肆宴客给探春办什么及笄礼?
更何况,就算是她亲自下帖子,只怕也连个有分量的正宾都请不来。
又何必自讨没趣?
所以,只能含含糊糊混了过去。
等天色全黑之后。
贾母带着贾宝玉用过晚膳。
才招手唤来鸳鸯。
“鸳鸯,你去后面楼上取一盒头面给你三姑娘送去。”
“说我的话,知道她今日及笄正日,受了委屈。”
“等明年二月给你太太除了服,再专门给她过个生日罢……”
如今大脸宝闲来无事专一调脂弄粉,弄得一身异香异气。
哪里还记得探春生辰是几时?
见贾母命鸳鸯给探春送东西。
掐着兰花指笑道:“老祖宗,我那边还有两盒亲手调制的胭脂膏子。”
“也给三妹妹送去可好?”
贾母看着大脸宝掐着的兰花指,就觉得眼晕。
将大脸宝的兰花指拍开,轻声道:“玉儿,以后别做这手势,不好看……”
大脸宝笑吟吟地道:“老祖宗,这手势宛若兰花盛开,如何不好看?”
贾母用力闭上眼睛。
半晌才道:“别问了,去取胭脂膏子吧……”
她定是上辈子造下莫大冤孽!
才生生将个衔玉而生,有大造化的孙子养成了太监!
还是那种进不得宫的“无名白”!
大脸宝浑然不觉。
当真喜滋滋送了两盒胭脂去东跨院给探春。
探春见一身大红衣裳,拈着兰花指给她送胭脂的贾宝玉。
跟贾母一模一样,只觉头晕目眩。
想要说些什么,却全然开不得开口。
她虽然没出阁,还未经人事。
但是眼见得这原本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的二哥哥。
朝女里女气的方向一路狂奔!
就是傻子也知道必定是发生了某种要人命的变化!
“多谢二哥哥。”只能朝大脸宝轻声谢过。
大脸宝笑盈盈地道:“三妹妹要是合用,等用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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