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点头表示赞同:“书呆子,你家是挺大的,差不多有我的半个寝宫大了。”乐越咳了一声,以眼神提示她,不要忘记旁边还有王府的侍从和婢女。几个随他们一道去后院的婢女正在用奇怪的眼光偷偷看她,眼神中透着对吹牛皮者的鄙夷。琳箐吐吐舌头,转过话题:“呃,你家后院快到了吧。”
杜如渊道:“就快了。”
但他们没能顺利平安地到达后院,中途出了点意外。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的妇人突然斜刺里冲进回廊,一把扯住杜如渊,泪水涟涟:“渊儿,你终于回来了……你们爷俩以后再犟上,先把我杀了算了……你从此后哪也别去,别再吓我了……”
乐越等被吓了一跳,抱着杜如渊哭的妇人簪着金玉珠钗,一身华服丽裳,相貌柔美,看起来约莫三十左右。一堆婢女呼啦啦地围上来,轻声劝解:“娘娘,别再哭了,世子已经平安回来了啊。”
乐越顿时了然,这位美貌的夫人大概是杜如渊的……
杜如渊轻声道:“是啊,娘,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定南王妃紧紧抓住杜如渊的衣袖,泪如喷泉:“别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渊儿你哪里都不许去,等我去找王爷理论!儿子刚进家门,娘亲还没见过,就被往外赶,这是什么道理?!”
杜如渊苦笑道:“娘,这次不关爹的事,是我自己向爹请命的……”
他向王妃说出缘由,无奈王妃就是不松手,说什么也不让儿子再出家门。
昭沅拉拉乐越的衣袖,乐越明白小龙是看到杜如渊一脸的为难,想让他帮帮忙,他摇头道:“这是旁人的家务事,不好插手。”
琳箐抱起双臂,闲闲地道:“干脆让书呆子留在家里好了,反正他不懂武功,去了说不定只能拖我们后腿。”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洛凌之赞同地颔首。杜如渊挣扎着回头:“不带这样不讲义气的!”
王妃的眼顿时直了,举着手绢擦眼泪的另一只手立刻噌地抓住他的衣袖:“义气?渊儿,你不会去混了那个什么江湖了吧。我早说过,那些话本传奇,多看无益,满纸打打杀杀,就是哄你们年少没阅历,让你们把舞刀弄枪结伙打架当好事,等到将来后悔想抽身时就难了。那不是好玩的,不讲王法,混淆道理,你千万不能沾那些东西……”
昭沅看了看乐越,它觉得,杜如渊的爹妈好像很看不上他们。杜如渊的爹说,鬼神都是在装模作样,杜如渊的娘又说,江湖很不好。
杜如渊反手按住王妃的双手:“我这几位朋友都是江湖门派出身,娘你当着他们说这些话,有些失礼。”
乐越立刻笑道:“无妨无妨,王妃娘娘,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正经江湖门派出身,被朝廷认可的。尤其这位洛凌之少侠,还是皇上亲自封的天下第一派清玄派的首徒,世子与我几人萍水相逢,虽然做朋友,却没有沾染江湖事,这次要去办的,是保护太子、保卫江山社稷的正经事。请王妃放心。”
王妃凝目看他,神色渐渐和缓,微微露出一抹歉意:“我担心渊儿,一时口不择言,请各位见谅。”
乐越连忙道没关系,杜如渊趁机将衣袖从王妃的双手中拽出来,扶住王妃的手臂:“娘你放心,我只是去云踪山走一趟,爹派了二百名亲兵跟着,十万分周全,我一定速去速还。”
王妃的眼泪又冒了出来,用绢帕按住双目,杜如渊再接再厉地劝解,从忠君报国到忠孝礼仪一一分析,大约一刻钟后,王妃总算轻轻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被你爹捆进家,连口水都没喝,好歹吃了午饭再走……”
杜如渊如蒙大赦,立刻抛下一句:“太子性命关乎社稷,来不及了。”与乐越昭沅等一道,一溜烟奔向后园。
后园宽敞的空地上,马车已经备好,能坐七八个人还绰绰有余,四匹骏马拉车,两位赶车的侍从亦已整装待发。
乐越正要爬上车,眼角的余光瞄见一个暗紫的身影从树丛中走来。定南王在马车边站定,望着自己的儿子,淡淡道:“一切小心些。”
乐越在一旁看着,心中浮起了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马车奔驰在官道上,很快,又很平稳。
昭沅靠在座椅上打瞌睡。用乐越的话来说,王爷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马车里的座椅都铺着厚厚的锦褥,摆放着柔软的靠垫,还能拉展成小床睡觉,马车中有一张小桌,座椅下的暗屉内有点心、茶水、果酒。,还有一副围棋,一副象棋。
应泽吃了几碟点心,品了两壶小酒,变成半尺大小躺在一个靠垫上愉悦地睡了。杜如渊和洛凌之下棋解闷,琳箐和乐越观战。昭沅也很想睡,但它觉得,乐越有些怪怪的,并不像平时那么开心,于是强撑着困倦的眼皮,只敢浅浅地打个瞌睡,准备随时开解他。
可惜乐越一下好像有心事,一下又好像没心事,下棋它看不懂,应泽的鼾声把它的睡意越引越浓。它靠着车厢壁,意识渐渐一片模糊朦胧,马车一个颠簸,它方才猛地惊醒,急忙再去看乐越,乐越塞给它一个靠垫,诚恳地说:“睡吧。”
昭沅嗯了一声,把靠垫挨着乐越放,方才变回龙形,趴在靠垫上,它觉得离乐越近一点,比较方便履行护脉龙神的职责,便放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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