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亲卫所携猎犬, 也都跟着挣起, 冲着草丛狂吠不已, 亲卫们到底是精锐, 警觉异常, 已经迅速围出个包围圈, 准备伏击。
一头黑熊, 自草丛间,摇摇摆摆出来了。
晏清源见状,飞身下马, 快如闪电,谁也没有说话,他扭头给了晏清河崔俨两个一记眼神, 两人便自觉退远了。
猛兽之中, 黑熊最难狩猎,就是晏清源, 生平也不过打下一熊一虎。此刻, 全身本冷却下来的血液, 又嗤嗤的燃烧了起来。
众人皆无声拉弓搭箭, 屏息凝视, 看晏清源也摆好阵势, 一阵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一个手势下来, 冲着那熊首利箭齐发, 又听晏清源撮唇一啸,海东青腾空而起,直朝熊目狠狠啄去。
黑熊猛地受了围攻,一时惨嚎声振长空,引得地动山摇,枯枝作响,瑟瑟而折,许是剧痛难忍,发疯了一般将四下碗口粗的大树连根拔起,整个山谷之间,回荡着一声声的震耳嘶吼,让人心口狂跳
晏清源手一扬,离弦之箭,雨燕扑食般集中再度射向了黑熊要害,直到黑熊应声倒地挣扎,俨然已被射成了个马蜂窝,亲卫们中不知哪个,带头长啸,猎犬们闻风而动,这才齐齐上去撕咬巨兽。
一旁崔俨看得汗不敢出,既为黑熊,也为晏清源安危担忧,此刻,见晏清源着胆持矛上前,心中又是一震。
阿兄果真胆识超群,晏清河茶色的瞳子中映着那个将长矛忽舞得厉风大盛,凝成一线,狠狠朝黑熊喉间扎去的身影,不自觉地,收缩了一回。
见世子这般勇武绝伦,“乌拉”一声,亲卫们一拥而上,正要抢着合力扛起黑熊,地上猛兽,陡得又站了起来,逼得众人连退数步,还是那罗延最为机敏,一个箭步,跃上树干,反身就是一个猛扑,手中的长、枪抖得如出水锦鲤,闪亮亮的,刺向了要害。
众人回神,纷纷上前,合力一再出击,见那黑熊彻底只有出气的份儿,才转脸笑对晏清源:
“大将军有熊掌吃了!”
晏清源上马,将弓箭一搭,一掣马缰:“回营帐!”
一弯浅金色的月牙儿,挂在了碧云上。
帐前那条小溪,自山上蜿蜒而下,此刻闪着点点碎凉月光,篝火就在溪畔毕毕剥剥地燃了起来。
晏清源一掀帐子,已经掌灯,见归菀正背对着他摆弄着什么,走近看了,才知是扎着一捧无名野花,纤指灵巧地掐长抽短,不几下,野花都有了参差风致。
嗅到一股浓烈血腥味儿,归菀下意识转过头来,迎上晏清源似笑不笑的眼睛,再定睛去查看,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惆怅,很快撑起精神,冲他羞涩一笑:
“大将军都打到什么了?”
晏清源伸手拂了下花束,随意翻了翻:“横竖再也打不到你这样的小兔子,不对,是小狐狸。”
归菀眉头一扬,和他情绪淡然的眼神一撞,忙的避开,蓦然想起当初晏九云带走她们,那些暧昧不清的笑语里,有一句母狐狸,自知不是什么好话,便没接这个话。
晏清源把长弓一放,箭筒交给归菀,示意她挂起,归菀才低头一掠鬓角,瞄了几眼,柔声说道:
“大将军这箭造价大在哪儿?我眼拙,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
晏清源目光在她脸上一掠,朝胡床走去,坐下来,左右掸了两下靴子,讥诮一笑:“菀儿这是什么都要学一学,知一知?你一个姑娘家,无须懂这个。”
说罢不正面回答,只一笑带过,归菀听他这个语气,就也不再多问,脑中回闪替他拾箭的那一幕,出了一阵神,眼前猛地一亮,原来晏清源走到了帐口,爽朗的笑声、烤野味膏脂滴落的滋滋声、伴着一股股香气,一同扑了进来。
“走罢,你也该饿了,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外头明显人声不断,人影不断,归菀却不动,神情忸怩地看着他:
“那么多人,我不习惯。”
“别怕,侍卫门在另一堆篝火前头,这只有我二弟和御史中尉,他们也不是外人,你别说话,安静吃你的就是了。”晏清源半张脸被红光映着,平添几分柔和,一听晏清河也在,归菀更坚定了决心,咬了咬牙,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只得另辟蹊径,红着脸憋出一句来: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声音只有归菀自己听得到,晏清源见她含羞杵在那,不知瞎嘀咕什么,眉头微蹙:“怎么了,你穿着这身衣裳怕什么?”
归菀不说话,几步走到他跟前,把帐子从他手中一放,隔断外头的声色,扯了扯晏清源衣角,稍稍提高了些声调:“我不要和他们一起,我只要和你一起。”
说罢自己都觉泛酸,晏清源笑骂一句:“矫情。”顺便在她腰肢那过了一把,眼睛里闪着佻薄的光,声音放低了,“只想和我在一起啊,不打紧,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消磨,我只怕你没精神呢。”
归菀被他这双眼睛一瞧,很快勘破他意有所指,脸更红了,索性豁出去,上来就环住了晏清源,两只手紧紧交扣在他腰间,将发烫的脸,毫不犹豫贴了上去:
“我不要出去见其他男人,晏清源,我只见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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